接下来杨云清坐在那听张夫子和这个江师兄聊了会天,张夫子还有江腾也没有让他回避,甚至有时说到了什么还会问一问他的想法。
江腾他还有事,没有久留,不久之后就提出了告辞。张夫子自然是知道他的状况的,自是没有多留他,临走之时叮嘱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江腾走了之后,张夫子就给杨云清仔细说了一下他的身份,并告诉杨云清以后若是有事尽管可以给这个江师兄写信。张夫子他想的是,现在让杨云清和江腾联络好关系,这样以后就算进入了官场,也能有个人扶持一二,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杨云清他刚刚在夫子和这个江师兄的谈话中也大概猜出了这个江师兄的身份,他也能感受出江师兄对自己的好意,只是让他经常去写信,他还是感觉会对人家有些叨扰,所以打定主意,若是没有什么必要,还是不要拿小事去打扰人家,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写信还有送上一些年礼问候一下,这样也不过显得过分热络和过分冷淡。
之后过了十几天左右,那边孙家老大终于松口了,没有再抬价,愿意按照之前和孙家老二谈好的价钱卖掉那边的地。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孙家老大看到海伯又派人去打听其他的地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于是他就有些急了,错过这次,那片地估计没有人会看上再花这般价钱买下,毕竟那片地本就说不上好,以前孙父还在世的时候就想卖出去然后再去买新的更加肥沃的田地。僵持了十几天,他终于妥协了,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所以就赶紧派人去找海伯商量买地的事。
如此一番折腾,地也总算是买下了,至于孙家卖完那片地得到的银子怎么分,杨云清这边暂时也就无从知晓了。
买完了地,找了专人去细细地又勘察了一番后,才开始招工动土。
因为买的要建工厂的地是在县城的外面,招工的时候,不仅在城里贴了告示,也派人去了县城外附近的村子去通知了一声。
工钱一天是七十文,十天一结,定的也算合理。而对于县城外村子里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要是能干上它个几个月,六七两银子就到手了,省一省这可够他们家里用个几年的,因而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管真假,就赶紧通知相熟的人,立马赶去报名。
因而在县城里的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海伯派去招工的人已经在那几个村子里招了一大半人手了,而到了最后,招来的人中,几乎有三分之二是外面村里的人,而且在干活中,比起县城里招来的工人,他们更是异常卖力。
后来,因为在这边干了不少时间,几乎每个人最后手里至少都拿到了七八两银子,因而今年交税的时候格外松快,而那边的县衙里每年负责下去收赋税的人还在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往年有些人户需要三催四请才能把税交齐,今年居然不用催就这么快就交上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院试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了,院试时间在八月,杨云清他们很快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因为这次院试还是设在府城,所以杨云清他们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比起第一次去的时候,也算是自在了不少,不必担心水土不服或者路上遇事赶不上了。
不过现在的天是热的很,杨云清平日在家的时候,屋子里是天天放上冰的,现在出去在路上,因为麻烦,车上也没有备上多少冰,用了两天,就全没了,之后几天坐在马车里是真的闷热,杨云清他都已经想象出了到时候院试的时候,待在一间狭窄的号舍里会有多难熬了。
还好,熬了几天之后,他们终于再次到了府城。这里比起他们上次来的时候,除了天气更热些,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或许是考期将近,空气中还是隐隐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现在来参加院试的,不论年龄老少,一律可称作童生了,只是童生这个名头,只是听着好听,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待遇,只有考上了秀才,才算真正是有了实际的功名在身,秀才可以说是进入士大夫阶层的最低门槛。到了那时,他们不仅可以免除徭役,甚至还有着诸多特权,见官不跪,县官不能随意用刑,甚至每月还有米粮等,如果是农家子,几乎是可以凭借几身改换门庭,带领全家过上另一阶层的生活了。
但是秀才可不是好考的,那个录取率可比现代高考低多了,那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留下的根本没多少。就拿他们徽州府来说,下辖六县,院试过后,最后录取的秀才名额还不过是三四十人罢了,而且这样还算是多的了,有时甚至录取名额不足二十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些人甚至从垂髫小儿考到白发苍苍也不过只是个童生。如此,科举之难也可见一斑了。
杨云清也知以自己的水平拿个秀才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氛围的渲染之下,内心也不免会有些触动。在此情况下,他内心不禁感叹道,古代科举实在是异常残酷,而现在才是第一关,可以说是万里长征走了四分之一了,更难的都在后面!到了乡试,这院试之后录取的秀才,不知还能有几个能考中。
平复了一下思绪,杨云清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等着到达目的地。这次杨云清他们照旧是打算继续去租上次住的地方,这也主要是因为上此在那住了也有近一个月,也习惯了。
只是去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发现,上次住的地方,已经有两个此次来下场的考生租了,这样一来,他们三家若是住在这的话,必然是会有些拥挤的。不过谁想,那个上次租房给他们的主人家居然暗示道,只要他们一行人多加些钱,她就可以把里面的两个人赶出来,继续租给他们。
杨云清听完,当即不再继续搭理这个主人家,感到此人实在是人品堪忧。而且若是他们加钱住了进去,那里面两个考生之后又该如何,对人家也是一番折腾,杨云清他不愿意做如此损人利己的事。这时他还感叹,上次他们在这租住的时候,这个主人家没有搞这样的操作可真是他们运气好。
而李父王父听完,也是内心里想换个地方租住的,因为谁知道到时候他们加钱住进去以后,会不会又有人出更高的钱让他们再出去,到那时,若是影响到了几个孩子的休息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费了一番功夫,他们一行人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虽然价钱比这贵了点,但是那边环境比这边好上不少,主人家也和气。
而后,天也是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院试之期也是终于到来了。
院试那天早上,尽管时间很早,但是外面的天还是热得很,杨云清拎着考篮,感觉自己在外面站了才一会,身上就出了不少汗。他不禁有点叹气,一会进去之后,到了晌午,才是真正热的时候,到那时又该难熬了!
第35章等了许久之后,……
等了许久之后,贡院大门终于开了。
这时一队衙役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大门那边朝着考生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个走在后面一步的是陆知府,而走在前面的那位大人百分之百应该就是此次主考的学政大人了。
比起府试,此次院试相较起来更为严格,查的也更加的紧,一系列繁杂的手续下来,考生们才被放入场。杨云清入场的时候,在旁边随着学政大人点名的陆知府看到他后,冲他点头笑了一下。杨云清看到之后,稍微冲着陆知府弯腰拱手行了个礼后,就赶紧拎着考篮随着衙役进去了。
按着考号,杨云清很快就找到了他在这次的位置。他这次的运气也还算不错,分到的考舍因为位置原因,阳光并不直射下来,也能稍微凉快一点。可以说这两次的运气都还算不错,没有分到臭号那边去。如果这次分到臭号旁边的考舍,臭味熏腾,再加上今天这样的高温,杨云清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考下去。
待到考生全部入场后,贡院大门很快就被封锁了起来,这个时候考生们领到卷子之后,也就可以开始答题了。而主持这次考试的学政大人正由知府陪着,带着衙役开始巡视考场。
这次院试分为两场,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复试。正场考的是两题四书文和一题试帖诗。
由于之前考试发生的那次毛笔头掉落的意外,杨云清谨慎了许多。他把考场准备的毛笔仔细检查了好几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提笔准备答题。
第一道题是“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这个就是将前面一章句子与后面一章搭起来,它就属于截搭题中的“隔章截搭题”,但是这里的意思还是有些关系的,都像是孔子在说自己,所以也可以称它为“有情搭”。
这道题还算简单,在之前陆知府送的那几本书中,杨云清看到过不少这种截搭题的文章,平时张夫子也让他做过,长搭、短搭、有情搭、无情搭、隔章搭这几类截搭题杨云清几乎都是看完就能找到出处,并迅速理出思路。
不过虽然简单,杨云清依旧谨慎的先在发下打草稿的素纸上写下一遍,虽然字迹不算特别工整,但是很快一篇文章就基本成型了,接着检查了一遍,修修改改了一番,杨云清就直接打算开始誊抄到考卷上了。
这个时候,外面正在巡视的学政大人和陆知府正好走到这,学政他走近一看,发现坐在考舍里面的杨云清已经开始在考卷上誊抄了,没一会,第一篇文章就已经搞定了,而他刚刚巡视完的其他考生那里,还有很多人还在那构思呢,根本就还未动笔。
杨云清他写着写着的时候,突然感到头上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他内心里猜测,估计是巡考的学政或者是陆知府吧,不过想归想,杨云清一直没有抬头与来人对视,而是继续丝毫不慌张的继续誊抄,一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还好过了一会,头上那片阴影就消失了。走远了的学政正和陆知府说道:“刚刚那个小少年,看其年龄,应该就是你同我说的之前已经拿下两个案首的考生吧?”
“是的,学政大人,下官猜测,如无意外的话,此次案首必落入此子手中,到时便是小三元了,这样也不失为一篇佳话。。”
学政周大人笑着说道:“我观你对此子还是挺欣赏的,刚刚看他答题还算挺快的,短短时间一篇文章就已作好,若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也可算得上是才思敏捷了。只是一切现在还说不准,还是等考试结束后出案再看吧。”
周大人做官多年,神童也是见的多了,甚至还见过十一二岁就考中解元的,而杨云清他接连拿下两个案首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而对于陆知府说的这个学生也并没有十分在意。
而此时考舍里的杨云清写完了这第一道题,才放下笔,重新又往砚台里加了一点水,磨了磨墨,磨完之后,他慢慢的揉了揉手腕,舒缓了一下身体。而且这个时候太阳早已高高挂起,比起刚入场的时候不知热了多少倍,饶是杨云清这个号舍位置还未有阳光直射,他都感到热的够呛。
杨云清低下腰,从考篮中拿出一块白布,然后拿起水壶倒了一点水将它润湿,直接附在额头之上。水壶之中,在早上来的时候,杨云清让人在里面放了半壶冰块,此时虽然大半已经化去,但是水还是能感到有些冰凉的。如此弄了一番,杨云清才感到凉快一些,心也慢慢又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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