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也不打算从今往后就在扬州坐吃山空,银子总有花完一天,当务之急,她还是得找个养活自己营生。
明珠认真琢磨了一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红菱,她问:“我们开一家卖糕点的小铺子吧?你觉怎么样?”
红菱一不小心就走了神,觉她身上味道好好闻,香甜香甜。难不成有了孩子姑娘身上都这么香吗?
明珠纤细拇指轻轻戳了戳她,檀口微张,“红菱,我在问你呢。”
红菱回过神来,眉眼泛着丝丝愁苦,“我只会烧火,不会做糕点。”
明珠的唇角泛起涟漪清浅意,她说:“我会做。”
红菱的目光偏移到她肚子上,“可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会很累的。”
“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累着,这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这孩子很省心,从来不闹她。她近来吃好,睡的也香。
况且,糕点铺也不用忙活一整天,每日傍晚出摊,卖上两个时辰就歇息。
红菱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想开糕点铺呀?我听他们说好像卖首饰的和卖刺绣比较挣钱。”
这个道理,明珠自己也懂,好的绣娘绣出的花样,在富庶之地动辄就能卖上天价,一方蜀绣锦帕,不说几百两,几十两银子是好卖。
“为我小时候喜欢吃糕点,常常吃不到,所以现在就想自己开一家。”
家里每个月只给二两银子,她嘴巴不仅馋,还特别刁,喜欢吃那家糕点铺,价格昂贵,她也只逢半个月才会让人去买一次。
红菱诧异道:“我还以为你家里很有钱,怎么穷的连吃糕点的钱都没有。”
明珠只是笑,没有多余解释。
扬州城的秋天,倒也不冷。连着出了几天太阳,河堤柳絮随风肆虐,絮花飘飘。
明珠和红菱一起去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看商铺,转悠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家要转租铺子。
明珠进去找了铺面的老板,问来转租价钱,心里一盘算,还是嫌贵。
老板见她要走,也没拦她,只是说:“我这铺子不愁租不出去,姑娘可得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明珠回过身,回道:“我知道,等我等我妹妹商量一二,改日再来答复。”
红菱说话过于直接了当,她问:“既然你这铺子这么吃香,为何还要租给别人。”
这原是一家卖古董的店,老板年纪轻轻,用家里钱开了这间铺子,两年被迫继承了家里产业,于是对这间连年赔钱的古董店就越发不上心,意自然也就不好。
而他也嫌累,干脆就租出去算了。
“意不好呗。”他如实道。
红菱拽着明珠的胳膊,将她拉到门口,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咱们换一家,他自个儿都说了意不好,风水肯定也不好。我们租下来,赔本了怎么办?”
年轻男人就站在她们身后,将红菱说话全都给听了去,当即黑了脸,扯起嘴角冷笑了声,毫不留情讥讽她们:“做意若是只赚不赔,岂不是人人都来做意了,你们想的倒是美。”
红菱上要与他争执,明珠按住了她的手,说:“我妹妹不太懂这些。”
红菱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炸。看这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性』格还真是差。他很了不起吗?
年轻男人认真打量了她们几眼,目光落在明珠脸上蒙着面纱,大少爷脾气发作,尽显刻薄嘴脸,“扬州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也不知道戴着面纱是装给谁看。”他讥讽了声,“而且,都要出来做意了,怎么还怕抛头『露』面?”
这话真够难听的。
明珠说:“终于知道阁下铺子为何意不好了。”
尖酸刻薄老板,着实太招人厌烦。
明珠说完拽着红菱头也不回离开,红菱憋着一肚子气,她不爽了就骂骂咧咧:“真是倒霉,碰见这么个倒胃口的玩意!”
明珠表现的比她淡然,“你消消气。”
“他说的那是人话吗?蒙着面纱怎么了?我若是长了你这张脸,我天天戴面纱,谁想看我就得先给钱!”
“说了这么多话,你渴不渴?”
“还行吧。”红菱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吹了冷风就镇静下来。
两人今天也不是无功而返,绕了一圈,又瞧见一家要转租铺子。
价钱、地段都也算合适。
明珠便交了银子,与他签了契书。
铺面不大,从前是一家面馆。
明珠也没有刻意点缀这间铺子,只是简单整理干净,挂了新的匾额。
半个月后,小铺子修缮差不多,准备妥当,就能开业。
明珠的肚子看着已经十分明显,穿着稍微宽松一些襦裙也挡不住隆起的小腹。
糕点铺刚开业时候,意不太好,人来人往,愣是没有往她这间铺子里进。
明珠多少有些挫败。
红菱心里也觉奇怪,珠珠做这些糕点,都特别的香,看着也漂亮。
她肚子饿了都忍不住偷拿两块,不应该没意啊?
店铺开张第三天,明珠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单意。
是个长相非常清秀小书生,他站在外边犹豫良久,才迈开步子往里走了走,腼腆问了价钱。
明珠说:“一块糕点三文钱。”
小书生好像松了一口气,他买了十块甜糕,付完钱抬头一看,愣了好久。
红菱看他眼神不对,像个游魂飘到明珠跟,默默挡住她的身体,“公子慢走。”
小书生恍恍惚惚离开。
明珠还很不解,“他怎么了?我银子还没找他。”
红菱用复杂眼神看着她,布衣荆钗也难掩国『色』。
她的容貌也是极为出挑,同为女子,有时红菱看着她的脸都容易走了神,何况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书生,定是被美的不知所措。
红菱认真同她商量,“珠珠,要不然你还是戴着面纱吧!”
明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那样看着不奇怪吗?”
红菱叹气,“算了,戴面纱反而更引人注目。”
糕点铺的意越做越好,之一天都卖不完糕点,这两天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光了。
明珠的小铺逐渐传出名气,说她不仅糕点做好吃,长的更是比画中仙还要艳丽娇媚。
也是不巧,明珠的铺子就开在那家入不敷出天天赔钱的古董店对面。
年轻男人这些日子忙着招待之同窗,了空屈尊来自己铺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对面热闹许多,随口问了是怎么回。
“二爷,听说那家糕点铺味道很好,有口皆碑,名声传了出去,客人就多了起来。”
段绥来了点兴致,“我去看看。”
段绥乃是扬州城内有名二世祖,勾结其他纨绔子弟,横行霸道多年,他随口说一句话,让账房先捏了一把汗。
账房先也见过那名姑娘芳容,长得水灵灵的,特别漂亮,比花楼里头牌还美。保不齐他们家二爷会不会见『色』起意,做些混账。
账房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二爷,那姑娘怀了孩子。”
段绥眼神存着几分莫测意,“我是禽兽?”
账房先讪讪,“您言重了。”
段绥刚走到对面那间小店铺门前,她们就准备收摊了,他瞧见那名咋咋呼呼的粉衣女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
他往走了两步,“给我包一份甜糕。”
明珠抬起脸,一边说:“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段绥撩起眼皮,一双眼睛正对着她,哪怕穿着粗布麻衫,也难以遮掩她的花容国『色』,脸『色』被太阳晒微微泛红,眼尾眉梢处也漫上徐徐春意,白嫩莹润脸颊上不知何时染了些面粉,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清纯绸丽。
段绥无声咽了下喉咙,“原来是你。”
明珠也认出了他,自然没什么好脸。
段绥用高深莫测眼神扫了眼她小腹,挑了挑眉,“我提要十份糕点,明日送到我府上,我要招待客人。”
他说着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这是定金。”
明珠到了嘴边拒绝话又吞了回去,她收下金子,垂下眼眸,淡淡说了个“好”字。
段绥没有为难她,付了银子就回了自己府邸。
他府中还有贵客。
从常州过来的卫大人。
段家做是船只生意,走私物件不少,上个月他三弟阴沟里翻了船,叫常州从四品知府查出了点东西。
gu903();段绥和时任通政司副使卫池逾有些交情,便想请他当个说客,好让知府大人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