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大半年后,在一个刚入冬的早晨,孟瑾棠终于领悟到了“看起来质量再过硬的东西都可能随时掉链子,靠外力不如靠自己”的人生哲理。
可能是因为已经破损而且破损程度非常严重的缘故,系统给的判断是布料类物品,但不是服饰类装备,所以孟瑾棠看不出稀有度,又因为这块布曾经被织成衣服,不算纯粹的材料了,所以她也鉴定不出类别。
孟瑾棠摩挲了一下布片,觉得应该是锦缎,再看边沿,里面的丝被扯了出来,线缝也被拉开,边上还带点植物汁水的气味,没有血迹,很像是被林中的枝丫给刮破的。
这块布料虽然形状残破,但表面瞧起来还挺新,孟瑾棠想了想,觉得碎衣服的主人,家境应该不错,但武功肯定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在林中游逛地如此狼狈。
猿猱们一贯只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活动,不多往山里走两步,很难遇见,那对方到底是意外迷路,还是有急事不得不躲进来的?
大抵是因为在家里宅了挺长时间,成天闷着刷熟练度也有些无聊,孟瑾棠的好奇心被迅速勾起,轻轻一拂袖,炉子里的炭火霎时间全然熄灭,她特地将烤熟的芋头捡出来,用油纸包好,又从中捡了两块递给大猿猱。
在出门前,孟瑾棠简单检查了一下随身包裹里的药物,又自仓库里取了一瓶清露丸带上。
——清露丸跟清露汤属于同类药物,但因为制作成了便于携带的丸药,所以在效力上,就比后者略逊一筹。
孟瑾棠又走到锻造室前,如今门派书房已经落成,高级鲁班木人就能腾出空来做点别的事,比如说武器锻造。
如果门派里存在铁匠的话,可以给对方一些矿石来打造武器,成品跟铁匠自身水平以及矿石品质息息相关,在论坛上,很多玩家将这一行为称之为“抽卡”,有人在开炉前还会高呼一句“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
运气好的玩家,能用蓝色矿石打造出紫色甚至橙色的武器,但运气差的,交出去的是一块极品矿石,拿回来的就只有一对无法鉴定的煤灰型金属渣渣。
[系统:获得[百炼]×1。]
[系统:获得[绕指柔]×1。]
——孟瑾棠开新手礼包的时候,从里面获得了一些矿石,包括镜铁矿、银矿还有一小块乌金,其中以乌金最为珍贵,属于稀有度为蓝色的矿石,在三日前,统统被她丢到了鲁班木人那边。
百炼长约三尺,剑身修长清莹,犹如一泓秋水,而绕指柔在长度上还要高过前者,但剑宽不足两指,轻薄异常,竟是一柄软剑。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是西晋诗人刘琨的名句,设计人员参考了这句诗,为游戏中的武器命名,两者一刚一柔,稀有度都为蓝色,但使用起来的感受却大为不同。
孟瑾棠握住绕指柔,手腕轻轻一振,但听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银色的剑花立刻点点绽出,其实以她的武功路数,用百炼反而更为合宜,但软剑可以缠成环状,从袖中取出一柄绕指柔倒还正常,取出一柄百炼,那简直是岂有此理了。
[系统:检测到对软兵器的悟性加成,获得[软剑精通]。]
——对于一些不太常见的武器,游戏里会有一些类似的[精通]型状态,孟瑾棠体会了一下,觉得[软剑精通]的意思大概就是指她能像使用正常硬剑一样,熟练使用软剑。
为了方便后续行动,孟瑾棠恋恋不舍地解下柔软厚实的青缎披风,伸手拉住大猿猱,一人一猿相偕纵出山谷,她平时没有别人可以拆招,只偶尔会跟前来探望邻居的大猿猱比划两下,大猿猱是天生的灵物,加上时不时服用一些孟瑾棠所喂药茶,双方相处久了,它的身法居然也跟孟瑾棠有了一两成相似。
山林当中,走了不知多久的王友怀感到一阵精疲力竭。
他的伤势早就因为接骨膏痊愈了,不但能跑能跳,还能偷偷□□去找陈深喝两杯酒,吃两口肉,追忆一下往昔,展望一下未来,就在日子一天天这么过下去的时候,白马镖局那不知为什么,居然派人把陈深强行带走,然后一直就没放回来。
王友怀先找父母,碰了一鼻子灰,只隐约打听到镖局的人怀疑陈深窃取他们镖局内重要物品的内幕消息,又找赵伯,也只得到一个“去寒山里碰碰运气”的含蓄型建议。
作为热血少年,王友怀具有讲义气的优点,但也具备不考虑周到就开始做事的性格缺陷,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一个向导的时候,前后左右的景色看起来已经没有半丝分别……
“这位兄台……”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王友怀猛地抬起头,看见正前方的大树上,有个穿着青裙白裘的姑娘正站在跟比他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树杈子上头,而距离那姑娘不远处,还蹲着只毛发雪白的猴。
衣裳虽然换了,但是帷帽还是老样子,王友怀一看见,就欣喜地叫了一声:“前辈,咱们又见面了!”
半空中的孟瑾棠好奇道:“兄台认识我?”
王友怀:“……”
他上次被揍得堪比毁容,也不能怪人女侠没认出来。
虽然相貌挺陌生,但跟孟瑾棠见过面的人不多,用年龄性别作为筛选条件,还是迅速定位出了对方“曾经被自己从鬼哭寨营地里救出来又因为外伤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的悲惨少年”的个人身份。
孟瑾棠在树枝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犹如飞花般飘然而坠,落地之时,没发出半丝声响。
王友怀随意打量了面前的姑娘一眼,目光忽的凝住——虽然为了方便行动,孟瑾棠出门时没裹披风,但落在外人眼里,也实在是挺保暖的打扮了,尤其是那身鹿皮短裘,王友怀光是看着,就油然生出一种梦回三伏天的炎热错觉。
不过怎么穿衣打扮,说到底,属于人姑娘的私事,王友怀之所以有些在意,主要是因为注意到了那件衣服的用料。
王友怀家里是做生意的,每日里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点辨认货物的眼力,倘若方才没看错的话,那件短裘应该是用白鹿的皮子做的。
gu903();鹿皮本就不是贱物,其中白鹿更是罕见,再看看这姑娘的样子,手里捧着个装着热乎零食的油纸包,腰上也没有佩剑,显然是在家时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