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回跟万旺德想法一致,询问:“你家传医术如此高明,想来对你身体情况有所判断,若是不介意,老夫也愿替姑娘瞧瞧,彼此间也可印证一二。”
孟瑾棠默然片刻,笑:“却不是父母。”
万旺德不解:“我记得姑娘也姓孟……难道你是孟掌门的义女或者弟子?”
孟瑾棠微微扬眉:“倒也可以这么说。”
万旺德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左陵秋怔了一下,再看孟瑾棠时,目光里已经多了些变化。
孟瑾棠笑吟吟:“家母是孟掌门,上一代的,我也是孟掌门,这一代的。”
——[剑宗天下]中有一个要求是[名扬寰宇],她需要逐步将抬高门派的威望,再慢慢将门派威望合并到自己本人身上。
万旺德忍不住瞧了陈深一眼,孟瑾棠猜到他心中的想法,笑道:“我派以入门先后排辈,师弟虽然比我年长,却在我之后入的门。”
左陵秋在心中点了点头,本来以孟瑾棠的年纪,做一派掌门有些夸张,但既然是寒山派的掌门之位是靠血缘传承,那就难怪了,她的母亲或是因为关爱女儿,或是因为不想打理俗务,早早将掌门之位传下,虽不常见,但也不是甚么稀罕事。
万旺德则想,这位孟姑娘年纪太小,家中长辈应该还在世,只是不知为何,提前将掌门之位传了下来。
不管是万旺德,还是在万宝楼里补充了不少江湖经验的左陵秋,此刻都陷入了落入了某种相同的思维误区,他们发现孟瑾棠服饰精致,出行时也有点大家小姐的做派,想来家里服侍的人一定挺多,就将对方定位成了“某隐世大门派里正外出历练的下一代传人”,再加上有陈深这么个年龄较大的师弟在边上,又算是从侧面佐证了派内还存在着上一代的弟子。
陈深与孟瑾棠日常接触时,或多或少也猜到这位师姐在门派中地位极高,此刻倒也不觉惊奇,他回想起当日想拜师姐为师之事,忍不住暗自惭愧——既然孟瑾棠是本代掌门,那么她的首徒,自然就是下一代的掌门大弟子,江湖门派往往默认由首徒继承掌门之位,早知如此,陈深必定不敢开口,否则纵然只是担个虚名,也难免为师姐惹出许多麻烦。
万旺德、左陵秋跟陈深三人的想法结合起来,才正好合上了孟瑾棠的意思——她一边是考虑到目前实力有限,所以不愿被外人窥出门派的真实人数,另一边,她虽然身中寒毒,但一向自信必定能战而胜之,不会因此早早夭折,自然不愿那么快考虑下一代的继承人问题。
常九回等万旺德等人把话说完,又提了一句诊脉的事,孟瑾棠闻言,将袖子拉起,露出手腕来。
在烛光下,她的手腕显出一种冷郁的白,比起活人,更像是结了霜的玉像。
常九回顿了下,对学徒吩咐道:“去将老夫的悬丝取来。”
孟瑾棠温言道:“老先生不必麻烦,我身上带了悬丝。”
常九回看她:“学过?”
孟瑾棠含蓄:“略懂一二。”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武功高医术就不能太高,制药功夫高诊脉医术未必高,左陵秋等人也不是有意小看孟瑾棠,只是这姑娘年纪太小,实在不像是个医武双全的高人。
他们的想法正确但不全面——虽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游戏的逼肝是无限的,作为带着系统的穿越者,孟瑾棠一直奔跑在刷熟练度的第一线上。
常九回接过孟瑾棠的悬丝,扫一眼就知道这是上等的天蚕乌金丝,材料少见,制作困难,不仅外观漂亮,售价也漂亮,当下更坚固了对方是“某门派里大小姐”的印象。
——对方随身携带治病的道具,自然是对医术颇为擅长。
常九回在心里加深孟瑾棠医术不错的正确印象时,完全没考虑过还有“随身包裹”这类特殊物品的存在,他将悬丝轻轻一抖,落点准确缠在了孟瑾棠的手腕。
[系统:观摩高级医师治病。
备注:在一个月内,对[医术]存在特殊的悟性。]
孟瑾棠瞥见了系统提示。
所有生活技能都有不入流、初级、中级、高级、大师、宗师跟大宗师七个等级,对游戏土著来说,卡在中间的高级医师就能被称为神医。
常九回搭着悬丝的另一端,一动不动,神情跟动作都仿佛凝固住了,直到一刻钟后,才缓缓道:“不是生病,是中毒。”顿了顿,又道,“不是,不是中毒,是生病,嗯,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先天体弱。”
左陵秋困惑:“但依晚辈看,更像是寒毒一类。”
常九回脾气不好,但在专业问题上一向保持着求真务实的态度,没责怪左陵秋反驳自己,道:“老夫也觉得像寒毒,但看孟掌门的脉象,应当是自幼如此。可若是从小就身中如此厉害的寒毒,又如何能活到成年?”
孟瑾棠委婉提醒:“……在下现在也还没活到成年呢。”
她这具身躯才十五岁,《江湖青云路》里设定的成丁年龄是十八岁,与现代标准无缝接轨。
常九回咳了两声,及时改口:“可若是从小就身中如此厉害的寒毒,莫说成年,怕是连十岁也活不到。”又道,“而且怪异的是,小姑娘,你若非是近期突然中毒,便是更早些时候就已经中毒。”
孟瑾棠点头,抚掌赞叹:“老先生果然是神医,这句话说得再对也没有。”
常九回:“……”
他这么说主要是因为面前这姑娘脉象实在古怪,本来没觉得有问题,但被人夸过之后,常九回才发现,自己的说法简直像是靠嘴皮子忽悠人的赤脚大夫——按时间的角度划分,除了近期和早期,基本就没有第三种可能,所以他是说了一句完全正确的废话。
涉及医术专业方面的问题,旁人插不上话,陈深水平暂时不够,只有左陵秋能跟两人凑一块讨论,他看了眼茶盏里的残渣,沉吟:“从药汤上看,姑娘自己应该是当做中毒来治的。”
孟瑾棠点头:“道长所言甚是。”
常九回闻言,目光忽的一亮:“这解毒汤剂当真是你自己熬的?”
孟瑾棠承认,微笑:“班门弄斧,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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