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并没有立即就去废墟那里开始建设。
因为,第一,罗罹正式成为邪瞳部落的智者,这等大事需要一个仪式。
第二,废墟那里没有水源,火山灰倒不成罗罹需要的砖头。
于是,罗罹开始正式教邪瞳部落烧制陶制管道,大量的管道不是罗罹以前随便烧一烧数量就够的。
还有就是废墟那里离那条通天大河十分的远,一台蒸汽机抽水机根本没办法将水抽过来,得每隔一段距离使用一台。
第三,挖地基需要锄头吧,总不可能用手刨。
磨刀不误砍柴工。
等邪瞳族人开始抗着管道,蒸汽抽水机,还有锄头去废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这半个月,罗罹也没有闲着,除了弄出更多蒸汽抽水机,他问负屃要了一些野兽皮,煮一煮晒一晒,变成能写字的干燥皮料。
罗罹又躲进了山洞。
等他出来的时候,一张一张兽皮上全是文字,都是他查阅电脑后记录的资料,比如火山灰怎么倒成砖头,怎样的比例才能让倒成的砖头更加的坚硬,更能经历风雨。
还有他原来画的那四张图不过是效果图,具体的每面墙,每根柱子,甚至地面的每一块砖头的大小,他都得计划好。
所以,罗罹出来的时候,记录得满满的兽皮抱在怀里,差点挡住了他的脑袋。
“出发。”负屃看着准备好的人群说道。
每个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禁的莫名的激动。
这半个月,他们每一天都看着山壁上的那四张图,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等他们的城池建立好后,得巍峨雄浑漂亮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发现,明明天天看着“效果图”,但依旧还是无法想象,那样的城池具体得是什么样。
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明明知道是很壮观了不起的东西,但脑海依旧勾勒不出具体画面。
而跟着来到这里的各族孩子,一会儿看看邪瞳族人抗着的陶器管道,一会看看山壁上挂着的兽皮图。
“啊啊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你们倒是说说啊。”
比邪瞳部落的人还激动,因为他们总觉得,邪瞳部落的人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惜,已经没有人有空理会他们了,急得他们跳脚。
这些天,他们也将消息传回了自己的部落,比如罗罹成了邪瞳部落的智者,但没有一个人相信,因为罗罹就算再厉害,他对邪瞳部落来说也是一个外族人。
这完全就是一件破天荒不可能也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负屃的决定其实在邪瞳部落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每看到那四幅图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人能提出反驳的意见。
那是他们灵魂中都在等待的东西,让他们怎么反驳得了?
还有四幅图,各族的孩子自然也要给他们部落说一说的,只是他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们看到的,传回去的内容变得奇奇怪怪的,竟然没有什么人重视。
出乎意料,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罗罹对这些孩子各自给自己部落传递消息,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他要修建的东西藏不住,各族的营地都在废墟那里,怎么能做到不让他们看?
所以情况变得有些奇怪,罗罹这边每一个人都激动得无法自拔,而废墟那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罗罹发现,队伍比以前庞大了好多,不由得看向了负屃。
负屃说道,“前不久水源充足的时候,派人回去传信,让更多的族人来这片区域,正好,他们刚到。”
现在要修建城池了,其实负屃又让人回去带信了,让更多的邪瞳族人前来。
大部落,人口可比罗罹想象的多。
路上,一群孩子诡异得很,因为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走着走着,突然小腿一蹬,就抱在了一起激动的尖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要不是他们不好意思,他们比这些孩子还能激动兴奋。
罗罹:“……”
知道两个人突然抱一起,脑袋直摇摆有多吓人吗?
第一次差点将他从蛇母脑袋上吓得掉了下去。
后来他居然就习惯了,因为次数太频繁了,他走下蛇母休息的时候,报喜和报丧还能突然抱他大腿上一个“智者智者”的大声尖叫。
罗罹:“……”
一来到废墟,罗罹和负屃就带着人去埋管道了。
这里和罗罹的火山不同,火山那里人烟稀少,管道暴露在地面也无所谓,这里人多,得埋在地下才安全。
而且,他的城建本身就得包括供水系统,总不能在城里面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水管。
第一次,一直跟着罗罹的那些各族的孩子离开了,他们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族人的营地。
满脸激动。
结果,那些族人还在兴高采烈的修建石屋。
急得他们在地上打滚,想想他们这边是乱七八糟的石屋,而隔壁就是那图上宛若奇迹的城池,他们就急得停不下来。
有些性子倔的,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一口一个将石屋推倒,因为修好了也没有用。
最后可想而知,屁股都给打开花了。
“上次还给我们说什么黎族的罗罹成了邪瞳部落的智者?”
“你们还真敢说啊,知道智者是什么?”
这些孩子怎么出去一趟就疯了?
等这些孩子再聚首的时候,一个个锤头丧气得跟斗败的公鸡。
“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他们啊。
见识不同,身处的位置,想法就不同。
思想的高度,决定了一人的高度。
这些日子,罗罹虽然没有教他们什么,但带他们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此时,罗罹和负屃正带着邪瞳部落的人挖埋水管的渠道。
罗罹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靠近那通天大河的邪瞳族人。
一只长满触须的如同山峰一样的巨兽正从河里冒出头,激光在四射,巨兽在嘶鸣,邪瞳部落的人就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想要靠近河边。
没有人退缩。
战斗十分的激烈。
这也让罗罹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是巨兽的世界,哪怕像邪瞳古族这样庞大的部落,也不过是在巨兽的缝隙中艰难的生存。
人类,过得太辛苦了。
负屃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太过剧烈的战斗,只会引来更加凶残厉害的巨兽。
最终也只能勉强将一节管道放进河里。
想要要个沟埋管道,根本不可能,比罗罹预计的情况要差。
罗罹也算知道,为什么各大古族以前那么缺水了,在与这条通天大河的拼搏中,人类并没有占到一点优势。
还好的是巨兽对这些没有生命的管道没有任何兴趣。
也只能让河道这一截的管道暴露在外了。
等罗罹他们开始离开的时候,水中一只扶摇直上,满身都是如同星辰一样咒文的大鱼,正一口咬在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触须巨兽身上,让对方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大鱼还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离开的邪瞳部落,如果不是那触须巨兽,它应该是会追过来。
邪瞳部落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倒是罗罹,寒毛都立起来了,刚才还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现在直接变成了其他生物口中的食物。
蛮荒有太多的未知,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或许多一些敬畏,也是没错的。
剩下的路段就要轻松很多。
罗罹也算见识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好处,每一部分人负责一段距离,然后开挖。
挖的坑不需要太深,因为管道并不算大,不然就算整个邪瞳古族帮忙,这么远的距离也太费时费事了一些。
陶制管道也不停地从火山那边烧制好送过来。
一周后,随着蒸汽机的嗡鸣,废墟这终于有了水。
罗罹和鲑鱼正端着盆子在那洗漱,漂亮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炎热的天气,洗洗脸,冲冲脚,能凉快到心里面去。
这处水源是不提供给其他部落的,因为是邪瞳古族自己弄出来的,其他古族的水还是得去火山那里取。
而且,罗罹他们马上就需要大量用水,也的确没有多的供应给别人。
水源的出现,引来了其他各族的围观,如果不是有火山那处水源供应给他们,恐怕又要起争端。
有了水,剩下的就是火山灰。
负屃带着罗罹去了最近的火山,火山灰很多,数量完全不成问题,这连绵的火山就是最好的产出。
难在如何将它们运到废墟那里去。
负屃皱着眉,“必须得用这些沙子?”
“如果是石头还好运送一些,哪怕让族人一块一块搬都行,但这沙子……”
而且沙子要怎么修建城池,这也是负屃不明白的地方。
罗罹知道负屃的意思,沙子反而不好运输。
但石头搬回去也没用,石头是不规整的,谁来将它打成需要的四四方方的形状?
负屃或许能够用咒式将石头切割成需要的样子,但负屃他还能切割出修建一座城池的石料来不成?
人力有尽时。
罗罹看负屃皱着眉,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真以为他这些天呆在山洞查资料是白查的啊。
运输这么大的问题,他肯定早想过了。
对旁边正抱着一大堆兽皮的鲑鱼招了招手。
鲑鱼高兴的跑了过来,因为他抱的兽皮他都看过了,上面全是文字,虽然他看不懂,但他觉得这都是他们黎族了不得的东西,小族长将东西教给他,他可得守好了。
现在鲑鱼看谁都想要抢他的样子,警惕到不行。
罗罹从中间抽出一张兽皮,“运输并不是问题。”
兽皮上有很多文字批注,负屃看不懂,但应该都是在描述兽皮上画的一个奇怪图案。
罗罹说道,“这东西叫鸡公车,我们只要将它做出来,以后将火山灰装在鸡公车上,让族人沿途推回去就行,鸡公车还能节省不少力气。”
他们这里是平原,来的时候罗罹也留意过了,路其实很平,稍微将有坑的地方专门填一填就行。
至于路上影响推车的杂草,让蛇母或者其他体现巨大的凶兽来回多走几次,也能硬生生的压出来一条道路来,并不是大问题。
鸡公车,就是一个独轮的推车,在工地上,特别是古时候的工地使用十分频繁。
罗罹专门在电脑上查资料查到的。
负屃接过兽皮看了很久,估计都没有轮胎的概念,所以图他是看到了,估计没怎么看懂。
罗罹说道,“这东西简单,做出来一看就明白怎么使用。”
至于为什么不考虑用凶兽运输?
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凶兽从来都是用来战斗的,没有专门的运输驯化是不可能突然乖乖听话帮着运东西的,比如蛇母那么温顺的性格,你要是在它身上挂的东西多了,它都能在地上打滚半天。
比如牛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会托运东西的,是一代一代的驯化的结果。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蛮荒是危险的,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要是让凶兽搞运输,面对突然出现的危险怎么办?让它们托着重物战斗?
得不偿失,保卫族人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鸡公车的制作,肯定得叫上邪瞳部落的人,因为需要的数量太多,罗罹能示范的做一个,剩下的就靠负屃的邪瞳部落了。
以现在的条件,鸡公车的轮胎使用的是摩擦力较大的木制轮胎,但部落人力气大,这一点摩擦阻力不足以抵消鸡公车运输的好处。
负屃点点头,叫来人开始准备。
砍伐的树木很快被送了过来。
罗罹拿出焦炭,开始根据兽皮上的记录在树干上面画了起来。
兽皮上都是分解好的鸡公车的平面图。
邪瞳族人看着兽皮眼神都神圣了起来,果然是伟大的先祖文字,他们部落要磨石枪,要捏泥灌,都是代代口口相传,难能像现在看到的,用文字记录下来。
罗罹说道,“我手上这个叫做尺子,记住我在木料上面画的点,以后你们也要按照这个比例来画。”
尺子是罗罹专门准备的,其实就是一根用骨刀削好的扁平木块,上面标有刻度。
修建一座城池,其实有很多细小的问题,也包含了太多的学问,光是尺度就必须统一。
罗罹答应过负屃教邪瞳部落数学,这尺子可是数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看来要想让邪瞳部落帮助制作更多的鸡公车出来,还得给他们补补数学课。
现在暂时先将第一辆鸡公车弄出来。
罗罹在树干上画好线条后,看向负屃,“来吧,沿着我画的线将它切割下来。”
负屃:“……”
说实话,一开始邪瞳部落的人还能记得画什么点,但到后来就完全记不住了,他们看不懂兽皮上的平面图,所以学习起来的确困难了不少。
从白天到晚上,一块块木材被切割成需要的形状。
然后就是组装。
罗罹使用了古代最经典的卡扣和枢纽方法,能将车轮,车体的形状组装出来。
但其实它们是比较疏松的,一但用力就会散架。
这个问题罗罹也有解决的办法。
前不久他身边不是跟了好一些铜雀古族的孩子,他们养的凶兽是独足青铜鸟,因为都是小青铜鸟,跟大公鸡一样大小,在地上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特别喜人。
这青铜鸟看上去特别奇特,完全不像是血肉生物,倒像是是金属鸟一样,世上之离奇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罗罹还专门看了看这些青铜鸟的羽毛,一根根的,如同钢针一样。
罗罹当时还欢天喜地的捡了好些小青铜鸟换下来的羽毛,一开始他是准备用来当笔使的,但是发现太硬了,就算弄成笔的样子也没办法吸墨。
真的十分的坚硬,掰都掰不断那种。
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当钢钉用,也算意外之喜。
至于怎么得到更多的青铜鸟换下来的羽毛,就看负屃怎么跟铜雀古族交涉了,罗罹觉得应该不难,因为他捡那些羽毛的时候,铜雀古族的人完全没有当一回事的样子。
现在罗罹正用石头将这些“钉子”一根一根砸进连接的木料中,起到固定的作用。
当一辆鸡公车做好已经是大半夜了。
一群人:“……”
罗罹推了推,还挺不错,牢固得很,“将火山灰装进上面的车体,也就是这个木板拼起来的箱子,然后推回来就行。”
鸡公车看起来其实是十分简单的,并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一上手就知道怎么用,制作也不需要考虑精细,实用最重要。
负屃也推了推,的确十分有意思。
这样一来,十分不好运输的沙子状的火山灰的运输问题也解决了。
鲑鱼已经推着鸡公车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就剩下罗罹按部就搬地教邪瞳部落的人使用尺子衡量,然后割切出鸡公车的组件,组装,钉制出一辆能用的鸡公车了。
罗罹想了想,或许一个人完整的学会一辆车的制作还是复杂了些,虽然在他看来鸡公车已经算是特别简单的东西了。
所以罗罹决定整个制作过程分成几个部分,每个人学其中一部分就行,这样能减少每个人需要学的东西,又最终能拼凑出成品。
这个方法的确好使,甚至只需要死记硬背,不需要学尺子的具体含义,都能弄出正确合适的组件出来。
又经过三天,邪瞳部族,自己弄出了一辆看上去还行的鸡公车。
于是加班加点的鸡公车生产开始。
罗罹和鲑鱼已经带着蛇母去压马路了。
蛇母头顶,两人抱着蛇母的鹿角,鲑鱼还在道,“我本来还想玩一会儿鸡公车的。”
罗罹有些好笑,那可不是用来玩的。
负屃也跟在身边,而身后是罗罹那一群“学生”。
要想尽快地压出一条勉强能提供运输的路,当然是越多人越好。
跟着的还有这些学生奇奇怪怪的凶兽。
命轮古族的石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巨大的体型,沉重得跟石头没有任何差别,说实话这些乌龟长得也跟石头差不多,不注意的话还真区分不出来,底盘低,块头大,简直就是压马路的不二选择,罗罹不得不再次感叹物种之离奇。
那些“学生”还在垂头丧气。
“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们?”
“可不是,我越说越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