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里有大量的手工匠,都是被女尸索了魂魄,唯命是从的行尸走肉,如今他们恢复了神智,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因此,这案子的线索,就到了花二郎身上了。”
玄策话音一落,一双审视的目光看向花重晏,就见他那平日里惯用商人之笑掩饰的脸,此刻却凝重得可怕。
邱往皱眉凝思:“地界里的人,噢,或者是妖,不仅得了飞钱蜡版,还能自制特殊的飞钱纸,于是终于复刻出了一模一样的飞钱,才导致真假难辨!”
说到这,邱往自顾自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逻辑,脸上陡然挂起了脾气,朝花重晏咬牙道:“可真会兜圈子啊!这飞钱案子,不管咋说,都跟你们花家没完了。”
温简试图让这位武夫上司冷静,于是补充道:“而且大理寺还查到,在十四年前,花家也是定居徽州,并且与何氏一家的命案有关。但自从何氏因欺君之罪全家流放之后,空山新纸被撤,从此,花家的桂堂东纸,就被选为了御供。”
邱往摩挲着下巴,“知退啊,这越是富贵的人,越是经不起查。”
花重晏看向温简:“十四年前,我才四岁。”
玄策:“你记不清楚没关系,我们到时会去请教花老爷。眼下花二郎您的任务,是将我们提到的关于新飞钱上的疑点,把知晓的都告知我们。”
邱往沉脸道:“倘若发现你有所隐瞒,那么不管做没做过,那都定为从犯!”
审问房里的空气渐渐凝滞,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辩解,却没想,这花重晏脸上又是惯用的一笑,狡猾如狐狸:
“无论如何,我花翎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伤害过花家,也并不是从犯。”
玄策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但坐在一旁的邱往却忍不了了,气得啸忽站起了来,猛地手执剑柄,只听一道尖锐刺耳的抽剑声,金属的光晃进花重晏的眼里——
那是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哪怕剑尖直指面门,他依然不动如山,没有退缩。
温简正要伸手拦住寺令,突然,审问房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叩响——
“何人?”
“崇玄署官吏山原,有事禀报玄寺丞。”
寺吏将门逋一打开,就见一道黑影冲了进来,径直奔到玄策面前,神色紧急道:“寺丞,少府监宋鹤亭的宅子,走水了!”
“什么?!”邱往手里还举着剑,扭头吼道:“谁放的火!”
山原面露迟疑,说道:“还不清楚……”
“花玉龙在哪?”
当玄策问出这话时,花重晏忽地站起了身,不容质疑道:“此事和玉龙绝无关系!”
玄策按下心头方才的急跳,径直起身往大门走去,边走边道:“如果她乖乖呆在府里,自然与她没有关系。”
花重晏忽而一愣,道:“你不误会她就好!”
山原跟在玄策身后,由寺吏引着从最近的门出去,见他步子疾疾,忍不住道:“虽然是走水,但花娘子确实是在花府待着,这火肯定不是她放的,寺丞您不要关心则乱了!”
玄策此时蹬马的动作一顿,转而朝山原道:“你说什么?”
第50章魔女纵火“金镯子,红裙子!”
山原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话里有什么不妥,还解释道:“方才我见火势不小,已有金吾卫前去扑救了。”
玄策扫了他一眼,踩上脚蹬骑上了马,说了句:“本官现在很冷静,一点都没乱。”
山原蓦地抬头,就见玄策已策马朝宣阳坊方向疾驰而去。
遂挠了挠头,也骑上了马,自己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这几日寺丞把心思都扑在了案子里,连今夜的大理寺抓人会审,他都少有的亲自前来,结果在花府门口徘徊大半个时辰,一听里面动静不小,人影就嗖地往里头钻了。
这不是关心案子是什么?
“山原!”
忽然,马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回身一看,颔首道:“温寺丞?”
只见神思焦急的温简指了指他身后的马,喘气道:“捎、捎上温某。”
山原一愣,眼下情况紧急,便道:“好!”
说罢动作利落地骑上马后,长手抓过温简,“得罪了。”
下一秒,就将他一提,捎上了马背。
逋一坐定,温简双手忙抓着身前山原的肩膀。
山原瞧见他这副这紧张的架势,算是明白了,这个温寺丞,不会骑马。
宣阳坊西南一角,此时火光弥漫,在这黑夜中撕开了一道呛人的口子。
他们越靠近,鼻翼间越充斥而来浓烟与水汽,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呛浊激得温简忍不住咳了几声,眼见金吾卫推着水车往宋府赶去,温简不安道:“怎么突然走水了,抓到嫌犯了吗?”
一到宋府所在的街巷,就见前头人多不便骑马,山原迅速翻身下马,回身看向温简时,只见他两手抓住缰绳,身子趴在马背上,好在他身高腿长,不至于脚落不到地面。
山原想笑,但还是扶着马辔,道:“暂时还没查到,恐嫌犯趁乱逃走,金吾卫已将宋府围住。”
温简一听,脸色发沉地往宋府走去,想到今日刚在玄策那儿抓到一点线索,原本就准备在审问完花重晏后便赶来宋府,没想到……
待二人走至大门,才发现宋府的火势比预想的还要大,阖府的主子丫鬟都往府外跑了出来,温简顺手抓着个人问道:“宋监呢?”
小厮提着水摇了摇头:“小的还未看见……”
“老爷,老爷!”
忽然,身旁一道妇人惊慌之声响起,温简目光霎时望去,就见说话的是一身披名贵锦服的贵夫人,此刻由于仓促逃灾,妆扮有些落魄不整:“快进去救老爷,老爷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