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见他罢了。
李绩背过手去,握拳咳嗽一声:“等她醒来,你告诉她,五月二十五,是天庙祭礼,很快,很快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烟洛应是,心里却在嘀咕,为何突然要补上未能礼成的封后大典,更何况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南边可还打着仗呢……
李绩转身回了紫宸殿,又吩咐王椽秘密传召楚克廉等大臣入宫,一直谈到深夜才放人离开,大臣们一走,大殿外就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李绩按着额头的手一顿,
起身走了出去,就看到李准骑在前头的房脊上,背后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镶上一道银边,看起来越发孤寂萧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红衣惹眼,李绩还分辨不出那人就是李准。
“你跑这吹什么笛子?”李绩扬着嗓问了一句。
李准不答,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吹奏,那曲子婉转悠扬,却多了几分凄凉之意,听着让人发苦,李绩也没再出声打搅,等到一曲毕,房脊上的人撩起袍子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李绩身前,眉头半皱,声音委屈。
“想淖淖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看她?”
李绩没想到他幽幽郁郁竟是因为这个。
淖淖是他王妃的小字,李绩本不该知道这个,奈何李准总是在他耳边念叨,想不知道也很难。
“你不担心你父王了?”
“父王用这边的心想念,”李准在自己胸前右边的地方画了一圈,然后又转到左边,“淖淖用这边的心想。”
李绩听得目瞪口呆,而后抬脚踢他:“右边没有心!”
李准利落地跳开,躲过了李绩的飞腿。
那是句玩笑话,谁人也不可能当真,笑过之后,李准端正了神色,看了看他:“你怎么不去玉照宫了,这两日我看四哥很是清闲,居然都宿在紫宸殿。”
李绩脸色一僵,笑容淡去几分,他看了看天上明月,轻道:“她生了我的气,不肯见我。”
“因为沈氏的事?”
“嗯。”
“你可知她为何生气?”
李绩转头看他:“自然,因为我骗了她,害她担心,没有事先知会她一声。”
“那四哥还愁什么,你既然都知道自己错在哪,不过明知故犯好欠揍哦。”后面那句话李准是小声叨咕的,不过还是让李绩听见了。
“不是明知故犯,”李绩低头笑了笑,“我也偶尔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在乎我。”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面对李准的嫌弃,李绩似乎只能苦笑着点头:“算是吧。”
“结果怎么样?”
“并不如人意。”
“所以你就害怕了?”
李绩摇头:“我只是开始怀疑自己,这么把她拴在身边,到底有没有一个好结果。”
有没有一个好结果,这一点谁也不能
妄下定论。
“有时候我们只是固执着不肯松手罢了,谁会真的想那么多,”李准接着他的话,似是有感而发,眼睛并不看他,说完之后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他,“我之前问过她,要不要跟我走。”
李绩一顿,眼睛慢慢睁大,几乎是下意识就把住李准肩膀,焦急问出:“她怎么说?”
李准耸了耸肩膀:“她似乎想走,但又犹豫了。”
“四哥,哪怕是为了这一点犹豫,”李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为了这点犹豫,你就该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别害怕别迟疑。”
李绩怔怔地放开了手,半晌之后,像个不经世事的孩童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倒退两步,转身便跑开了,那急切的模样,异常地孩子气。
李准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拿起腰间的笛子搁在嘴边,跳上树杈又悠悠吹了起来。
第82章、皇后八十二课!!
朝华元年五月二十五,天庙祭礼如期举行,容卿一早就被人喊起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妆台前,由老嬷嬷为她梳妆。
参加天庙祭礼时要穿的宫装和妆容都与平时不同,烟洛自己不能胜任,看着老嬷嬷为她梳头发,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端详着,好像决心要把这手艺学去。
容卿偷偷打了个哈欠。
“有没有什么吃的?”
烟洛回过神来,刚要转身为她去寻,老嬷嬷的声音却忽然将她打断。
“天庙祭礼之前,娘娘是不能进食的。”她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声音好像从石磨上轧过一样,十分粗哑,难辨雄雌。
容卿从来不知道这个,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上次的天庙祭礼,来得也不是这个老嬷嬷。
她努了努嘴,从镜子里审视着老嬷嬷的神情:“为何不能进食?”
老嬷嬷停下动作,恭敬地退后一步冲容卿弯了弯身:“回娘娘,天庙祭礼耗时长,繁文缛节最损心神,如若进食,人有三急,难免有不可忍耐的时候,到时候在天庙群臣面前出糗就不好了……”
容卿听明白了。
“那我若是饿晕了怎么办?”她张口问道,把老嬷嬷问得不知该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