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扫墓的是个女孩,很年轻,戴着帽子,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花。
女孩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其他扫墓的人,把花放到商淮序的墓碑前。
“爸爸。”
邵峰很想看看女孩长什么样子,但不敢去看,假装自己是隔壁的扫墓人。他能感觉到周遭的气压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低着头,刚好看到岑肆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指尖泛青,在发抖。
女孩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墓地。
岑肆僵硬地转过身去,等人走远,轻声地喃了一句:“好久不见。”
邵峰后来才知道,在墓地碰到的那个女孩叫商领领,她是岑肆偷偷珍爱了很久很久的人,是岑肆床头那副油画里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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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结婚了,嫁给了她爱的人。”
“婚礼在岛上办的,去了很多亲朋好友。”
“她跟景召现在应该已经到阿缇也了。”
景召带商领领去阿缇也度蜜月了。
岑肆坐在田埂上,四周只有他一个人:“阿缇也很安全,不过那里的交通很不便利,不知道她会不会吃苦。”
“应该不会,景召很疼她。”
“你不用担心,她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好。”
“会平平安安,儿孙绕膝。”
“……”
岑肆说了很多很多,他也不知道商淮序听不听得到,不知道商淮路的魂魄有没有回到故土,还在不在这片和桑花田里。
“我来了这么多次,还没有跟你介绍过我自己。”
“我叫岑肆,是岑永青的儿子,是当年的那个小绑架犯。”
岑肆躺下来,躺在田埂上,天上没有星星,月亮只有半轮,红粟寨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月亮也不亮,他伸出手,想碰一碰月亮,可是天太高了,他够不着,他垂下手,遮住眼睛,任由自己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当年的木屋,梦到商领领骂他、咬他、不让他碰她的裙子、恶狠狠地叫他小绑架犯,他还梦见了大火,梦见了商领领在火里哭,他发疯一样地往火里冲,他碰到她了,她转过头来,让他滚。
他猛然睁开眼,天还没亮,有淡淡的曙光,他又闭上眼,遮住光,许了一个愿——但愿,梦不醒。
“喂!”
“喂!”
“你醒醒!”
是少女的声音,稚嫩、清脆。
“伱不能晕,你还没告诉走哪一条路。”
“你快醒醒!”
他被人摇醒,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