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犹豫着还想在劝两句,但看到裴宗握着凤娇的手不松,他终究把话都咽下去了。
玉山知道劝不动裴宗,只是担忧的站了一会儿,见豆香在门口往里看,偷偷拭泪,他也只好退了出去。
“将军还是听不进去,那些饭菜先撤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这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要是再熬坏了,这可怎么办。”
“只愿夫人早日醒来,不然只怕将军……”
玉山跟随裴宗多年,还从没有见过他如此,他清楚的知道,这次将军是真的陷进去了,要是夫人不在了,只怕他们的将军也会随之而去。
须臾之后,裴箴端着一碗温度适宜的粥进来。
“父亲,这是给母亲熬得参粥。”
像是静止的裴宗,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他缓慢的转动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裴箴。
“给我。”
嗓音已经沙哑的像是放在沙粒里揉过,裴箴对上父亲赤红的双目,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他再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凤娇,抿紧嘴唇走到了裴宗的身边。
“母亲会醒的,她那么喜欢吃美食,定是不会甘心日日喝着白粥。”
裴宗的端着粥,也看着凤娇,目光却柔和的像是傍晚的阳光,紧紧的贴近她,暖着她。
“没错,她会醒的,隆兴德每季的特色菜还等着她呐,以后每季的菜只会是她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尝一口,都是娇娇的。”
裴宗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立下誓言一般,轻声的呢喃着。
伤口纵横的手,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动作轻柔的搅动着碗里的粥。
粥已经不烫了,可是裴宗还是担心烫到睡熟的凤娇,自己抿了一点,感觉粥可以入口,这才温柔的舀起一勺,送到凤娇的嘴里。
不知是凤娇的天性使然,还是她也在努力的与命运抗争,喂粥总是那么的容易,一碗粥一滴不剩的全部喂进去。
看着她静静地睡颜,裴宗竟然看出点她意犹未尽的感觉,干裂的唇轻轻扯开一个笑,血珠从裂口中渗出,配上他现在的样子,尤为骇人。
“再来一碗,娇儿向来喜食,一碗又怎么够。”
说完,裴宗拿起一旁的帕子,小心的珍而重之的给她擦拭着嘴角,像是在擦着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摧毁她。
裴箴见凤娇依旧躺着不言不语,想到那天她为了救自己倒在血泊,不由得泪目。
他接过空碗,默默擦掉脸上的泪珠,转身时又被眼泪遮住了视线,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的碗飞了出去。
“哗啦——”
碗碎成了大大小小十几片,裴宗的闻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打碎了碗预示着不吉,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忌讳,曾经的裴宗不在意这些。
可是现在……
床上躺着他心爱之人,生死难料之际,这样的事他不得不在意。
正准备斥责裴箴,被他握在手里的柔荑突然抖了一下。
像是被刚才碗碎的声音吓到,又像是要醒来时的暗语。
原本训斥的话全都被咽了回去,心中的怒火也都被尽数熄灭。
猩红的眼睛里带着激动的水光,缓缓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一阵刺耳的破碎声响起,惊醒了梦里的人。
凤娇心头一颤,眼睛骤然睁大,像是真的被吓到极致,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光。
裴宗激动地微微颤抖,可是又怕会惊到刚起的人。
“娇儿,娇儿你醒了,娇儿……”
裴宗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双没有神的眼睛再次缓缓地阖上,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裴宗脸上的激动和狂喜都戛然而止,他木着脸静静地看着重新睡着的人。
裴箴闻言转身看向床上,可是那里躺着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沉睡的样子,哪里有苏醒过的样子。
他更加愧疚的跑了出去,要不是他,凤娇不会出事,父亲也不会这样的难过。
外面的豆香听到了动静,正往这边跑,就撞见从屋里跑出来的裴箴。
小豆丁已经哭得不能自己,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这样小的孩子,如此隐忍的哭泣,任谁看了都有些心痛。
“公子这是怎么了,奴刚才听到屋里似乎有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
裴箴哽咽的缓上来一口气。
“刚,刚才…是我的……我的错,我不小心摔了碗,父,父亲却突然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唤她。”
豆香焦急的听着他说完,心里却是更加的疑惑,为什么他摔了碗,将军会不停地唤着夫人的名字。
“夫人刚才醒了吗?”
裴箴想到床上睡熟的人,心里的更加的酸涩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