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书令同冯太子詹事一顿,保持着扭打的姿势,却不敢再动。
京兆尹行至二人中央,强行把二人分开。
李中书令挠头皮,冯太子詹事揉脸皮,俱张大嘴嘶嘶呼痛。
京兆尹绝口不提二人大打出手之事,只道:“舞乐坊管事报官说李祝两家儿女在坊中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影响舞乐坊继续经营,叫您两家人来将人领走。”
祝大老爷正喝着茶,一口水险些喷出来,这忒丢人!
祝清若平日里看着那样温婉端庄,没想到竟是个放荡的。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将那傻子接回,叫祝清若该回哪回哪去。
如今倒是有报应了,有祝清若在前,祝家女儿如何嫁得出去?
竟是将菡儿也连累了!
祝大老爷悔不当初,脸都绿了。
冯太子詹事一听没他事,当即捂着脸将腰板站得笔直,掷地有声:“既如此,这事和我们妙妙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她和李令玉关系好就将这样龌龊之事带上她……她还是个姑娘家,传出去和这些人搅在一起,日后如何做人?”
京兆尹双手下压,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不疾不徐地解释:“据各公子贵女所言,当时最先将门打开的是冯妙妙。”
房内一片诡异的沉默。
随着这话落下,冯妙妙浑身抖若筛糠,打起摆子来。
她又想起当时的场景。
当时她见祝星的两个丫鬟慌乱成那样,又都不在祝星身边,自是以为事成。因此到门前时,两个丫鬟请她离去,让她们直接伺候便是,她一口回绝。
不止如此,她还微笑反问:“怎么?我这么远走一遭连杯茶都吃不得么?还是你二人在隐藏着什么不敢声张!我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令玉,我进门了!”她入门前还不忘装模作样。
说着她就当了众人的面将大门大张。
往日雅厢的门都是开一半留一半,像冯妙妙这样将门如此大开的实在不常见,就是分明要让外面人看到里面情形的。
她胸有成竹,笃定自信,心中的恶意再难以掩饰,唇角上翘,期待地等着看祝星出洋相的模样。
待看清房内情形时她整个人都呆住。
房中不是二人,是三人。房中也没有祝星,而是与她要好的祝清若和李令玉。
而因为她开门时的毫无保留,房内所有情形都曝于人前。
她开门时没想过给祝星留半分体面,却都报应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冯太子詹事张嘴便狡辩:“虽是妙妙开的门,妙妙不一定什么都知道。要怪只能怪李家兄妹恬不知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颠鸾倒凤。”
无论是他还是李中书令说起话来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皆将祝清若抛在外不谈。不是他们不计较祝清若参与其中,而是她实在太过渺小力单,连被提上一嘴的能耐都没有。
祝清若落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去,眼睁睁地瞧着穹顶,心中如有火烧,将她整个人都烧得心灰意冷。
她知道自己完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彻彻底底完了。祝家不会再容她,陈家也不会要她这样的儿媳。她最好是能嫁与李二公子,但她出身低微加之又出此事,李家便是许她入门,想来也不会给她什么体面。
“你们三家的事,便回去自己商量吧,莫要再打扰舞乐坊的生意。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我便不评判了。”京兆尹肃着脸道。
“是,是。”李中书令与冯太子詹事异口同声。
祝大老爷没得选,只能跟着应道。
三家招手唤小厮来欲将四人先接回去,再寻个安静地方商议后事。当下舞乐坊中人多眼杂,各方都盯着他们这里,要商量也没法静下心来真正商量,因此对京兆尹这提议,众人倒都没反对。
关起门谈家事和把家事放在太阳底下晾着那又是不一样的。
祝清若眼看着要被人抬走,忽然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一旁的京兆尹泣涕涟涟。
祝大老爷被吓了个半死,几乎想将祝清若扔出去。
他好不容易能先行离开这里,没想到祝三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拉着京兆尹哭起来。她莫不是还委屈,还是又想勾引谁了。
“京兆尹大人,我们被人害了。”她边哭边道,心中只有仇恨。她完全忘记今日是他们要害祝星最后作茧自缚,此时只想将祝星也拖下水。
没道理他们声名全无,祝星连半分伤害都没有。
“我本是同祝尚书的侄女祝星一齐在那房中,不知为何突然晕倒,醒了便如此了。我怕极了,可我更怕今日出了这门就再没人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如今我名节清白已失,只想要个真相,还请大人明察!”祝清若哭得很是可怜,叫人听了不由得心软三分。
京兆尹铁面无私,没有半分心软,反倒是语气很古怪地问:“你觉得有人害你,是谁害你。”
“祝星!是祝星!”祝清若一口咬定。
她说到“祝星”,将李二等人当头棒喝喝醒。他们本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早已忘记初衷,只顾着惭愧逃避。如今被祝清若提醒,才猛然想起他们有今日都是被祝星害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于是群情激愤。
李二、李令玉甚至冯妙妙都高呼:“是祝星,祝星害我们至此。”
李中书令神情一变,顿时由气怒转为哀痛:“我就知道你二人不会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原是被人害了!查!彻查!京兆尹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将害人之人抓住啊!”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完全信了祝星害人之语。
毕竟李家兄妹犯下丑事已经传扬开,为今之计唯一能洗白一切的就是他们被人害了。
只要能说明他们是被人害的,李家的颜面就能挽回,还能作为受害者叫圣上垂怜。
他们一定要是被人害了啊!
“既然此事另有隐情,那便传祝星来。”京兆尹谓手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