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鲁一愣。
“倒也不配叫我动怒。”祝星实话实说,“我只是以为他们梁上而走,是要偷盗东西,因此直接送到官府来。不过既然大王子要自己约束手下,还请您说到做到。”
她纤长的手指给黑猫顺毛,莹白如玉与缎子似的黑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有一直看下去的欲望。
“毕竟。”祝星天真笑笑,“他们被我抓住时丧家之犬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元鲁一下子愤而站起,恶狠狠地盯着祝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多谢祝姑娘提醒。”
祝星微笑点头:“不客气。”从容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元鲁被祝星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得不行,便想将她拉下神坛,或见到她同样愤怒的样子才能让自己心中平衡一些。
“我倾慕祝姑娘良久。”他又倾慕起来。
京兆尹都看不下去:“大王子,你是胡国人,如何能倾慕祝姑娘已久。”暗示他不要再胡搅蛮缠,辱没少女名声。
元鲁理不直气也很壮:“祝姑娘美名在外,我一入京便听闻其事迹,便为之深深打动,倾慕不已。”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祝星,甚觉她脸上那层面纱碍事,迫切地想看到她因此生气的模样。
“你才入京一天多时日。”京兆尹纠正他话中“已久”二字。
元鲁继续胡搅蛮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入京一日,算下来便也倾慕祝姑娘三年多了。”
祝星掩唇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听这些没营养的话是对时间的一种浪费。
元鲁一直注视着她,自然没错过她打哈欠的一幕,见之不以为意,总觉得自己在此一番表演犹如跳梁小丑,正主连个眼神也不愿施舍。
是以他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祝姑娘,我倾慕于你,你多多少少该给句话吧。”
祝星立刻安抚小猫,有些疲倦。这位大王子的话对她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她怀中黑猫。
他们都不知道她强行按下黑猫有多不易。
为了不让猫咪再度炸毛,祝星终于开口:“你想听什么话呢?我根本不认识你。何况你也并不喜欢我,只是为了看我生气来满足你的内心刻意如此说话罢了。”
元鲁僵在原地,被祝星直白的话重重击倒,站在原地如被人兜脸敲了一闷棍。
“你在说什么……“他强行补救,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刚才那样理直气壮。
“我也很奇怪你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觉得向我表达倾慕之情是一种会触怒我的行为?你是十分看轻自己吗?因为觉得自己是胡人所以自卑,潜意识觉得你喜欢我会冒犯到我,所以将这种行为当作攻击我的武器对吗?”祝星口齿清晰,直接抛出几个反问将元鲁定在原地。
黑猫不炸毛了,反而打了个哆嗦,好锥心的话语,元鲁的心都要被扎烂了吧。
元鲁并不是一个会仔细思考自己行为目的的人,陡然被祝星直接揭穿一系列自己都未曾想过的行为,当场愣在原地。
他为什么要一直用自己的倾慕来刻意点燃祝星的怒火?
他也潜意识觉得自己的喜欢格外让人厌恶会冒犯到人才这么做么?
他才不会!他更不会因为自己是胡人而自卑!
他还未来得及因此恼羞成怒,就听到祝星继续道:“事实上你是否倾慕于我,我并不大在意,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这样试图惹怒我的手段实在是……很低级,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轻视。你是年幼时受到过什么创伤么?将自己一直摆在如此低的位置上,甚至连自己的喜欢都当作恶心他人的工具。”
元鲁一口牙都要咬碎,气得浑身发抖,他才没受到过什么创伤。
然而祝星根本不留给他说话的间隙,又淡淡道:“这样看来你让护卫趁夜摸黑不走正门来表达情感倒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你都这样了……作为医者,我还是要好好劝你一句,病不止见身,也见心。你明显是心上出了问题,趁早医治吧。至于今日之事,你将人带回好好教训便是。我这人向来大度,就不追究了。”
她优雅起身,白色裙摆像是翩跹的蝶翼,展翅欲飞。
祝星站定,温柔而慈悲地望着他,像是普度众生悲怜世人的菩萨:“真是太可怜了。”
她说完对着京兆尹微微一礼:“大人,我乏了,先行告退。”
黑猫胆颤心惊,看着元鲁被羞辱得体无完肤的模样,顿时也不大生他的气,当真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怜,被祝星这么斥责也太可怜了。
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宗豫不同情他,甚至想将此人今夜就吊死在驿馆中。
京兆尹听得亦是心惊肉跳,立刻放她离去。
他觉得祝星若不再走,元鲁必然要因为被他戳到痛处而在现场发疯。
祝星不疾不徐地离去,祝副管家撇嘴看了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元鲁跟着离开。
百姓自发为他们让出条路来供他们通过,同时再度对元鲁进行指指点点。
“原来胡国的大王子竟然这么可怜。”
“胡国人应当也很可怜。”
“祝姑娘说的对啊,他为什么说句对祝姑娘的倾慕咱们都要生气,不还是觉得他人不行?不过他自己都这么觉得……那确实怪可怜的。”
……
元鲁听着左一句可怜,右一句可怜,再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一声。
百姓们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被戳到痛处要出来拿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撒气。
京兆尹轻咳两声:“大王子,若无旁事,我着人护送你回驿馆。”他自然对护送大王子没什么兴趣,只是怕他太过激怒路上发疯伤了周国的平民百姓。
“滚!”元鲁暴喝。
众人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想着果然被祝姑娘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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