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方喻同身后,走进屋内,才发现沙全早就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早就等着了。
阿桂微微一愣,被方喻同推搡着到软凳边坐下。
他将木箸递给她,“阿姐,拿着。”
阿桂回过神来,连忙接过。
却不小心被他的指腹擦过手心,心里头又激起一片片极不平静的涟漪。
“阿姐?”方喻同探头过来,皙长白净的掌心在她面前晃了晃,自言自语道,“不知阿姐最近是怎的了,总喜欢发呆?”
阿桂再次晃了晃神,朝他轻轻一笑,“没有,只是不知你何时准备了这些。”
“都是下午让沙全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小饭馆点的,刚送来,还是热的。”方喻同随口答着,给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金丝酥卷,“阿姐尝尝这个,说是新品,应该合你口味。”
这种酥酥脆脆的小点心,若换了平时,阿桂肯定是很喜欢的。
可现下,在他灼灼目光的垂视下。
她心慌意乱,小口咬着酥卷,却仿佛尝不出味道,也喘不过气。
方喻同也不催她,只是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很快,她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似的。
她连忙抬手去挡他还在夹菜的胳膊,“小同,不要夹了,我吃不完。”
“无妨,慢慢吃,天都还没黑呢。”方喻同唇边含笑,忽然又想到什么,朝沙全使了个眼色。
沙全会意,从侧屋抱过来一个红木盒子。
“阿姐,这是下午左晔春送来的,给你的乔迁之礼。”方喻同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虽不明了他的意思,但却容易让人沉溺在他过分好看的笑容里。
阿桂慌忙别开眼,扒拉两粒碗里的白米饭,淡声道:“是你乔迁,我只是沾你的光罢了,还要什么贺礼,你替我收了吧。”
“阿姐不看看他送的什么?”方喻同懒懒出声。
“不必了。”阿桂端起小碗,指尖纤白搭着,倒真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方喻同摆摆手,让沙全下去。
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更明显了一些。
这时候,芦叶和汀州也打了酒回来。
这俩丫鬟也是实在得很,方喻同说多买些,她们就真拎了四坛回来,重得很,都拎得大汗淋漓,面色酡红。
方喻同让她们放下酒就去歇着了,不必留在屋里伺候。
芦叶汀州也确实刚出过汗,都回屋去换洗衣裳了。
屋内只剩下阿桂和方喻同,面前是满桌菜肴,身侧摆了四坛美酒。
烛火刚点起来,微弱的光亮像是可以融进黄昏的夕光晚霞里,温润平和。
阿桂放在桌底的手悄悄攥紧,听得方喻同说道:“本来今日该喝阿姐酿的酒的,但京城没有,就只好喝外头买来的了。”
“等天气适合,我便酿一些埋在院子里。”阿桂埋头说话,露出一截微微泛红的纤细脖颈。
方喻同勾唇,眸色漆黑又深邃,“阿姐说过的,等我金榜题名,便可以开怀畅饮。”
“嗯。”阿桂如芒在背,却不愿食言,只好硬着头皮应是。
“那阿姐陪我一起喝?”
“我不喝。”
“嗯?”少年拉长的尾音微微挑起。
“两个人,总要有个清醒的。”阿桂埋头抿茶润着发紧的喉咙,声音极轻极低。
第87章醉酒既然要嫁人,那为什么不能嫁我?……
窗外的天光,一寸寸悄无声息落下去。
月色不知何时,爬满树梢。
酒过三巡,方喻同眸色仍旧清明。
阿桂却担心得紧,拦住他又要斟酒的手,咬着唇瓣道:“小同,莫再喝了。”
“今儿高兴,左右明日又无事,为何不多喝些?”方喻同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微醺之意让他眼底多了几抹碎光,越发惊艳夺目。
阿桂移开眼,琥珀色的澄澈眼瞳里泛着点点异色,似是咬着字地小声疑惑道:“你怎能喝这么多?”
若换了她,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可他明明是第一回喝酒,竟喝了快两坛子酒,也没见他醉趴下。
若要说是天赋异禀,千杯不倒,也说得过去。
但阿桂更觉得,是他从前偷偷喝过酒,还经常喝。
在书院,或是在别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方喻同饮过酒,眸子更显漆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