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
他一路沉默到城门外。
好在他们没那么明目张胆地跟出城门。
城外的人都不认识他。
郁宁戴上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从轿子里走出去。
走了不到十步,被一个小女孩抱住腿。
郁宁开春刚过完十八岁生日,身高终于勉强达到180,身材比例尤其好,腿长看着不像时天天喝牛乳才堪堪突破180的人。
小女孩只比他的膝盖高一点点,一点也不怕生,仰着小脑袋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穿着一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衣服,只是衣服上纤尘不染,脖子上金镶玉项链也忘了摘。
郁宁:“……”
【哈哈哈!小家伙你露馅了!】
【你脖子上那条项链看起来很值钱啊。】
【可恶,竟然被你先抱到了。】
她幸福地用脸贴贴郁宁的腿,然后踮脚,举起小手向郁宁手里塞东西。
是一个小玉雕,小巧精致,雕工了得,那么小已经能看出来雕的是郁宁了。
郁宁木然地接过小女孩的礼物,小女孩这才松开手,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一溜烟跑远了。
“快让我进去,我是青城人!”
“哎呀!我抱到殿下的腿啦!”
郁宁摘了身上的玉佩让人给小女孩送去,再看外面的人,个个乖巧,没有一个闹事的,连大点的喧哗声都没有。
一看就是被人警告过或叮嘱过。
郁宁在心里叹了口。
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
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漏出一截下巴。
线条纤长,玉雪透白。
只是一个下巴,莫名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由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当他问话时,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了。
郁宁选了六个让他的护卫林华先一步带进城。
这六个人小的不过七岁,大的十六岁,全是逃难或乞讨的孤儿。
他们一开始兴奋中还带着几分茫然,进了城门后,见好多人羡慕地看着他们,还有人友善地跟他们打招呼,愈加茫然。
直到带他们进城的护卫告诉他们,城外那个人是宁王,他们被宁王殿下收留了。
只是来碰运气试试能不能进城的他们,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林华笑着说:“先别激动,要进行测试和考核,通过后才能真正留下,留下后训练也会非常辛苦。”
“我不怕苦!”
“我也不怕,只要有口饭吃!”
“只要有个地方住,有个伴儿!”
有个活泼热情的小少年问:“护卫大哥,我能像你一样给宁王殿下当侍卫吗?”
“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我当年也和你们一样。”
“啊?”
“我也是孤儿,爹娘都在旱灾中饿死了,是殿下放的粮救了我一条命,后来再见到殿下,他知道我没家人后,让我去火锅店,我从火锅店打听到他在这里,赚钱买马一路来投奔他。”
“啊!”
那个小少年崇敬了起来,他向城门看去,“宁王殿下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进来?”
林华笑道:“因为殿下要偷偷进城,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六个人先被带到王府后院换了一身衣服,吃了顿饭,才被宁王亲自带去训练营。
训练营比他们想象中大太多,简直是一个小镇,只是这个小镇中来往的都不是普通人,广场上除了兵器就是他们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们面前打开。
有专门的人对他们进行一系列新奇的测试,有的只是玩九连环和魔方,有的是体能测验,有的是反应速度测试,还有记忆测试等。
最后有一个少年一个老爷爷带去学机关,一个被一个冷脸男人带去学射箭,还有一个被神神秘秘的女人带走不知道学什么,剩下三个要继续测试。
【我们的军|工厂越来越好了。】
【崽崽有多少人了?】
郁宁说:“加上今天这六个,正正好一万。”
这也是他今天一定要出去选人的原因,想在他离开青城前凑满一万个人。
【哇!崽崽养了一万个人!】
【还是一万个人才!】
【崽崽真的太厉害了!】
虽然这其中有很多人帮忙出主意,可是当年那个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小皇子,已经能养活一万个人了。
郁宁弯了弯眼睛,“不是我一个人。”
天书上的人帮他出主意赚钱,席廷教他怎么训练士兵组建军队,在外有黎世子帮他打通生意,连南蜀摄政王都帮过他。
眼前这基地是在很多的人帮助下建成的。
他站在门口处,深深呼了口气,眸中带光。
这是他的底气。
他面前是一个个精通兵器、兵法、机关、暗杀等等的良才和高手。
他脚下是坚固的青城土地。
地下是武器库,冷兵器和热武器应有尽有。
即便皇上要杀他,大晟的军队也没那么容易攻破青城。
郁宁没站一会儿,就被林华催着回去。
这些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除了郁宁的身体。
个子是长了,健康状况一点没好转,反而在五官长开之后,病气也愈加浓郁,到了看一眼心就会颤颤巍巍的地步,那是美貌和病气叠加而成的杀伤力。
整个宁王府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出一点问题。
郁宁嗯了一声,坐轿回府。
整个宁王府都在准备他进晟都的事。
大晟皇家有祖训,藩王进都随行人员不得超过一千,于是他们就商议着要带九百九十九个人去。
郁宁听到这里已是无奈,没想到他们又开始激烈讨论这九百九十九个人怎么选。
一开始王府总管说,带九百五十个护卫加四十九个侍从。
郁宁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否定了。
今天刚定好人选,管家加九个郁宁的贴身侍从,八十九个既会照顾人又会打人的侍从,九百个护卫。
郁宁:“……”
行吧。
郁宁点头之后,管家开心地离开了,叫侍女来给郁宁擦头发。
他们家王爷这两年养成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用完饭后就早早沐浴洗漱好,一个人呆在房间,到了时辰,直接上床入睡。
侍女们细细把他的头发擦至九成干后退下,正要关门,有个小厮送来一封信。
郁宁时常会收到信,晟都来的最多,还有一些没有具体来处的。
这一封信就是。
直接送到宁王府,没有寄信地址。
来自他的护院。
五年前郁宁收了一个护院,那个护院在他搬进宁王府后就离开了。
他说郁宁不需要他了。
他只陪郁宁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个月。
不过,那之后他一直有来信。
已经过去很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短,郁宁对他的面容即模糊又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在想什么?】
郁宁:“在想我那个护院。”
少年刚沐浴完,头发上一层浅薄湿气,松松披在肩后。
他人很瘦弱,头发却又密又黑,顺滑闪亮,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营养都供给那一层秀发了。
脸上也有一层水汽,本就细白的肌肤更是剔透,灯光下,五官在干净清润的肌肤上彻底绽放开来,不经意间就晃了神。
潮湿的眼睫半遮潋滟的眼眸。
想的是那个护院。
席廷向后靠上椅背,沉眸敛眉。
半晌,他舌尖抵上颚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应和,不咸不淡地说:“居心叵测的人,有什么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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