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了一口气,眼前腾起了一片白雾。
宁林比起老家,实在是冷得多。
在老家,一年能够下上那么两场沾地就化的雪,就已经了不得了。
而在她的记忆里,宁林随便一场小雪,都是要没过脚脖子的。
她从床上坐起,披上了棉袄,然后给睡在她旁边的美美掖了掖被角,然后下了床。
刚将房门打开,正在往饭桌上摆碗筷的妈妈就朝她招了招手。
姜晓菱走过去,妈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还热乎乎的煮鸡蛋,过来在她的身上滚了一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了几句,最后不忘在地上将鸡蛋皮敲了个粉碎,这才放到了她的手里。
然后笑眯眯的对她说:“快吃,新的一岁也要圆圆满满的。”
姜晓菱咧了咧嘴,看着妈妈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家的规矩,无论再穷再苦的时候,每逢生日,妈妈总会给她或者弟弟煮一个白煮蛋。
还要在他们的身上滚上一遍,说是“滚运”。
“谢谢妈妈。”姜晓菱说着,将鸡蛋接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到她这个样子,徐寒梅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鸡蛋是要自己吃的,不兴分。一年才这么一次,不用给他们留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徐寒梅知道,女儿肯定不会照做。
往年也是这样,她的鸡蛋永远会给弟弟留一份。
可以前两个孩子分,一个人总算还能吃上一半。
现在又多了美美还有宁宁,那分到大女儿嘴里的,还能剩下什么?
再怎么说,一个孩子一年才有一次吃整鸡蛋的时候,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她还是有点心疼。
之前一直惦记着要怎么将那两个孩子平安的带出来,徐寒梅实际上并没有想太多。
可现在到地方了,昨天晚上男人出去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却越想越忧愁。
这里还不比老家,在家她和婆母每个月帮助街道上糊纸盒,折烟壳,多多少少还能贴补些家用。
现在换了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途径找活干。
全家上下,就都得靠丈夫那一个月三十八块钱的工资过日子了。
不仅如此,现在还又多了两个孩子……
虽然婆婆天天挂在嘴边上就是一句:“从我嘴里省一口,就够那两个小人儿吃了。”
可徐寒梅做了这么多年的主妇,她还能不知道那孩子是会一天天长大的?
而且还得越大吃得越多。
一个小河就能吃垮老子了,现在又多了个宁宁。
家里养两个男娃,那一个月的口粮,估计半个月就差不多能吃空了。
一想到这儿,徐寒梅就忍不住的恓惶。
她倒不是嫌弃小姑家的孩子,她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不要说自己坐月子时那救命的小米,就凭他们身上还流着姜家一半的血,她就说不出不养活他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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