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占地极广,再往前院跑一圈,等青竹回来,季修睿说不定都和洗澡水一起凉了。
唐晓慕只能硬着头皮走入净室。
季修睿靠在木桶边缘闭眼假寐,认出出她的脚步声,平静的脸色微微崩塌:“你……”
入眼便是他裸-露在外的肩,唐晓慕下意识闭上眼,举举起手中的药包:“我不是来占你便宜的,是大夫说你得用这个擦拭心脉。”
“放这,我自己来。”因为病重,季修睿的声音都没什么力气。
唐晓慕倒是想就这么走人,但一想到季修睿连走路都没力气,怎么搓药包?
可难道真要她去弄?
唐晓慕红了脸,踯躅地站在原地。
哪怕她始终低着头,季修睿还是有种被看光了的窘态,催促道:“你可以走了。”
唐晓慕磕磕绊绊道:“我……要不我来吧?”
季修睿神情一僵。
唐晓慕红着脸,紧张地说:“药效要是不够,你又病了怎么办……我不想殉葬……”
季修睿吐血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大夫嘱咐过,必须在这个时候马上就泡药浴。不然过了时限,药效会大打折扣。
“我给你写手书……”
“陛下要是真的想我死,手书没用。”唐晓慕硬着头皮走到木桶边,因为闭着眼,她没看到前面有东西,脚下撞上木桶,身子没来得及停下,直接一头朝木桶中栽去。
季修睿急忙扶住她,可双手无力,双臂很快又跌入水中。
幸亏唐晓慕反应迅速,下意识抓住眼前的东西,撑住身子,睁开了眼。
季修睿俊美无俦的面容近在咫尺。
这个男人英俊得仿佛没有一丝瑕疵。
他们的鼻尖相差不到一指,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季修睿几乎能感受到唐晓慕身上的温度贴面而来。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他肩头,酥痒的感觉从那里传来,涌向四肢百骸。
两人皆是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火速分开。
唐晓慕转身背对他,涨红了脸,一脸懊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看清路……”
“嗯。”季修睿台阶下得飞快,仿佛晚一点就没了。
药包被唐晓慕掌心氤出的汗打湿,药浴的温度随着时间逐渐下降,再耽搁下去,怕是用不上这包药了。
唐晓慕脑海中闪过季修睿阖眼躺在棺材中,她在灵堂前被殉葬的画面,心底涌出恐惧。
生死之外无大事,唐晓慕心一横,故作豪爽地对季修睿道:“那什么……病不避医……我今天帮你擦一回药,擦完咱俩就都忘了这一茬。好吧?”
季修睿抿唇不语,脸颊滚烫,不知道是被药浴泡的,还是因为唐晓慕的话。
唐晓慕迟迟没等到他回答,扭头偷觑。
季修睿靠在木桶边缘,双目紧阖,似乎是睡着了。
“王爷?”唐晓慕轻轻地喊。
季修睿没有反应。
唐晓慕悄悄地问,“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季修睿仍旧没有反应。
很好,睡死过去了。
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唐晓慕决定等他醒来,打死不认这事。
至于那位心上人姑娘,今天她是为了救人,形势所迫,姑娘要怪就去怪青竹那个不靠谱的吧。
唐晓慕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握着药包探向季修睿的心脉。
因为紧张,她的手有点抖。
被药包碰触到的那一刻,泡在水中的身子微微一颤。
唐晓慕一愣,她还没用力,怎么就推动了季修睿?
她试着放轻动作,将药包再次放到季修睿的心口,轻轻磋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季修睿的神色。
季修睿的面色被热水熏得泛起潮-红,唐晓慕见他没醒,稍稍放心,继续动作。
季修睿体内的毒素蔓延入心脉,药浴中的药材药效不够,须得单独另配一份虎狼之药,熏在心口,延缓毒素发作。
白皙的小手压着药包搓揉过季修睿消瘦的胸-膛,染着红艳丹蔻的指尖,无意间轻轻划过他的肌肤,勾得人魂魄颤栗。
季修睿的眉不可察觉地微微蹙起,身子僵在水中,第一次这般煎熬。
“扑通”、“扑通”的声音传来,像是有面鼓在季修睿耳边轰隆作响。
那是他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