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都朝自己看来,秦昭昭怔了一瞬,心下翻滚不停的恨意终究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松开死死握紧的拳头,慢慢往两步走到林氏跟,居高临下地看住了她:“你总怨恨我和我娘害死了我爹,可其实真正害死他的人,从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刁难苛待我娘,不许我们一家过安宁的小日子,我爹不会主动申请外放。如果他不申请外放,就不会离开京城。如果他不离开京城,就不会遇到那次意外……可你不敢承认,就把有的痛和恨都转嫁在了我和我娘的身上,然而事实到底是什么样,你我都清楚。别的我不想再跟你多说,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好来日到了地下,要怎么面对我爹了吗?祖母。”
像是有人在她脑袋上狠狠捶了一记,林氏瞬间心脏猛缩,一阵晕眩。她脸上血『色』尽退地瘫倒在地,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娘?娘!”秦和鸣发现不对,连忙冲上扶起她,却发现林氏已经口歪眼斜,无法动弹。
见多识广的京兆府尹上看了看,摇头说道:“这应该是中风了。不过即便如此,该上的堂是要上,该判的刑也是要判的。”
虽然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受了殷溯之意,林氏作恶是事实,以他这话说的是坦然。
不过说完后,他是让人去给林氏叫了大夫,免得她就这么死了。
可秦和鸣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满头大汗地跳起来就哭求道:“殿下!求殿下网开一面,饶过我娘吧!她都一把年纪了,如今又成了这样,如能再上堂受审?殿下,她已经受到惩罚了殿下!”
“凭她的罪责,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
一想到秦昭昭小时候曾被这老婆百般虐待,殷溯就满目寒冰。本朝以孝治国,林氏终究是秦昭昭嫡亲的祖母,虽然她虐待秦昭昭还毒害她的母亲,可秦昭昭如果真的『逼』着她被判斩刑,怕是会惹来非议。
殷溯自己不怕非议,不愿秦昭昭被人说半点不好。另外死在某些时候反倒是解脱,就林氏如今这副样子,活着对她来说,想必会更加痛苦。因此殷溯到底是压下心中的杀意,冷哼了一声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如今话都说不出来了,确实没什么必要带她去上堂……”
秦和鸣闻言大喜:“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孤的话没说完呢。”殷溯嗤了一声打断他,之后看向秦昭昭,缓和了语气道,“你没回答孤的问题。”
秦昭昭盯着地上狼狈不堪,像是一根腐朽的木头,已经半截入土的林氏,终于开了口:“如果我娘在世,她一定不希望我为这么个人弄脏自己的手……”
以,就这样吧。
她抿着唇,没再看林氏,只用力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殷溯,“殿下,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殷溯挑了一下眉,忽地笑了:“好。”
说完这话后,他才偏头瞥向一旁的京兆府尹,“林氏毒杀儿媳,本该当堂受审,落个以命偿命的下场。原告秦三姑娘纯孝至善,宽宏大量,愿意看在她对其父的生养之恩上放她一马,并替她求免去死罪,以这堂就不必上了,这命也不必偿了,你只需写下结案陈词,将事的来龙去脉昭告天下即可。”
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就有点想给他鼓掌。瞧瞧这事儿办的,既为人家姑娘报了仇,又替她赚了一波好名声,简直就是漂亮!
不过对于某个全程被利用了的傻蛋来说,这一招就很损了……
这么想着,他同的眼神就忍不住瞄向了一旁的秦和鸣。果然秦和鸣脸『色』大变地跳了起来:“殿下!这事儿不能昭告天下啊殿下!”
这年头做官十分看重官声,如果被人知道他有个狠心毒杀儿媳的亲娘,他的途,有他们秦家的名声就全完了!到时别说是户部侍郎,就连他现在的官职都不一定保得住。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坑了他娘?!
秦和鸣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抖嘴连声道,“这、这对昭昭也没有好处啊殿下,她毕竟是我们秦家的姑娘,这种家丑要是传出去,她脸上也无光啊!”
这话说的有道理,殷溯并不在意。
“那又如?秦家待她不仁不义,自有更好的人家等收养她做女儿。”
秦和鸣是个废物蠢材,秦家其他人对秦昭昭也无甚真心关怀,殷溯不会让他们拖秦昭昭的后腿,以从没打算抬举他们——当然,答应秦和鸣会举荐他做户部侍郎的事,他是会去做的,只是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就跟他没关系了。
至于秦昭昭没了母家做倚靠,会不会被人看轻这个问题,殷溯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会儿说完没再搭理秦和鸣,拉秦昭昭就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谢无期说他想认你做义妹,你可愿认他的母亲,也就是孤的舅母做义母,今后与他兄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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