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星接过玉如意,让她们都下去:“行了,忙了一日,大家也都累了,都下去领赏吧。”
喜娘自是无有不应,带着丫头们都下去了,留下屋中一对新人。
叶繁星将玉如意递给了阿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阿年,给,你还是自己揭开吧,你肯定也不愿意我来揭。”
也不管阿年是何反应,便径直往耳房去,一边走一边嘱咐:“我先去洗漱,天气太热了,晚上我打地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阿年听到没动静了,虽这话说的有些不太明白,却还是颤巍巍的自己拿玉如意揭起了盖头,大周习俗如此,进了新房,那盖头必得玉如意或是喜秤挑开,不然会不吉利。
随着盖头落下,一张如雪俏颜露了出来,可不就是阿年,红唇雪肤,夺目昳丽,明艳无双。
这正是扮成阿年模样的云央了,脸上是那人贴的皮子,想起那人满面寒霜的样子,云央就一阵哆嗦。
听见耳房里头传来水声,云央长吁了口气,她今天紧张了一天,手心里黏腻不堪全是汗水,脸上还戴着一张皮子,只觉憋闷的慌。
身上的嫁衣也紧的很,嘞的她腰都要断了,云央将那宽绸腰带解了点,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又往耳房瞧了几眼,见叶繁星暂时没有出来的意思,云央连忙起身,一边的桌上摆了不少点心还有凉碟,云央拿起筷子就吃。
没有想到,成婚居然这么累?除了早上岑缨给她喝的几口水,她就压根没米进肚子,早知道就该偷偷吃一点的。
叶繁星出来的时候,见云央竟然坐在桌边吃起了东西,看样子还挺香的,知道她是饿坏了,笑着走到窗边吩咐:“快端些吃的来,不拘什么开胃的就行。”
外头有丫头应声,云央很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筷子,不敢露了形迹,只小声道:“其实不用的。”
这时候天还将黑未黑,窗中透着隐约的白,屋中荧红烛火倒是点了不少,照的亮堂堂。
叶繁星本来也有些尴尬的,可见‘阿年’倒是丝毫没什么尴尬的样子,知道她一贯想的通透,加之她对自己也没什么儿女之情,此刻连带着他也镇定下来。
又轻笑了声:“没想到,我还比不上你一个小丫头淡定。”一边摇头一边也坐了下来,回想阿年从前种种,只淡笑不止。
云央正在啃糕饼,闻言只觉诧异,却还是和叶繁星温婉笑了笑,出发前世子吩咐过,遇到不会回答的,便淡淡笑一笑。
叶繁星心内赞叹了一句,只觉自己确实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真是白长了她几岁。
恰好这时外头拿吃食的丫头回转,叶繁星没让人进来,他自己将食盒接了进来。
云央连忙上前接过食盒,这些她是做惯的,叶繁星瞧着便不像是会做事的人。
此时他脱下了一身红袍,换上了一身月白中衣,看着神色十分轻松,身量高挑,剑眉朗目,端的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确实英挺出挑。
第67章抬头的第三十七天
云央将食盒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碟凉拌牛肉并两个芝麻烧饼,还有两碗鸡丝凉面,上面盖了不少黄瓜丝、木耳丝、三五根脆爽的小白菜,又浇上了一勺浓浓的芝麻磨的酱,看着便很是开胃。
她用筷子先拌了一碗,递给叶繁星后,又自己拌了一碗,一边拌一边咽口水。
叶繁星看着便憋不住笑,只觉得阿年变得有趣了许多,许是成婚害羞的缘故,让她多了丝女儿家的娇憨。
“往常可真看不出,你是个爱吃的。”
云央听着很是尴尬,她倒不怕什么清白声名,世子在她来之前就说了,如今叶繁星母亲身子不好,他是不可能圆房的。
只要她撑过这几天,以后阿年就能回国公府,她也能恢复自由身。
想到这,云央便镇定了心神,想着阿年平日的习惯,举筷吃了起来,这才敢开口说话,声音闷闷的:“叶大哥你也吃些,光喝酒伤身呢。”
叶繁星见她吃的格外香甜,便也捏着筷子吃了起来,两人一时无言。
云央吃完放下筷子,只觉的两人对着坐十分尴尬,又站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她停不下来。
毕竟她也没成过婚,实在不知,这不入洞房的洞房花烛夜应该做些什么。
“行了,明日丫头会来收拾的,你也累了,早些洗漱睡下吧。”
叶繁星也有些疲累,他虽朋友不多,连个闹洞房的都没有,可宾客不少,今日应酬不断,确实是累了。
他笑看着‘阿年’忙活,心头明白,却故意不说破:“阿年,耳房里头有热水,你自己去洗漱,晚上你就睡床铺,不要怕。”
云央连忙“哎”了声,忙不迭的往耳房奔去。
叶繁星笑着摇了摇头,自顾抱起被子,在床边铺开,又拿了枕头,很快便也睡下了。
云央在耳房磨蹭了很久,等她出来时,一时四处蛙声不断,月色被云层遮盖,眼看着都是深夜了。
屋中荧红喜烛已是燃烧过半,烛泪都积了厚厚一层。
地上的叶繁星睡的正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云央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沾了枕头便觉困倦,很快也睡下了。
这玉京城中失意人不少,也有人睡不着,宁愿出来晃荡,长街黯淡,天上的星子也不见几颗。
周玄清打马走在长街,只觉寂寥无比。
他实在睡不着,他担心阿年,也担心叶繁星这边,若是叶婉真的因为这事而出了问题……
他渐渐知晓,叶繁星这一生不易,他至少还有长辈倾心相护,叶繁星却是一路都靠自己摸爬滚打。
又长叹一声,如今这状况,实在是错乱的紧。
心头无奈却也只能等,周玄清勒紧缰绳,打算转头回府,却被一人拦住了。
街边偶有一丝烛火,却看的不甚分明,周玄清只隐约注意到是个女子。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这声音听着像是来讨债,周玄清虽有些莫名,却还是干干脆脆的下了马,玉京城中十分安全,他一个男子,倒也不必怕一个女子。
近了些才瞧见,女子手中执了鞭,还未等周玄清想清楚,女子便冷冷开口:“你为何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