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其实我一直很想吻你。”
司俨的嗓音温沉如罄,听上去很有磁性,他的声音亦一字一句地沿着裴鸢的耳蜗,渐渐地传进了她的心里。
故而裴鸢的心跳也是蓦地一顿。
随即,又开始怦然加快。
她这回终于能够肯定,司俨他适才确实是同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从敦煌回姑臧后,裴鸢的心中就雀然地蔓上了一个念头。但是只要这个念头稍稍在她心里燃出了些焰苗,她就会急于将它尽数熄灭,不敢让自己再往下深想。
裴鸢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甚至经常会犯迷糊,但是她能明显觉出,司俨待她的方式同从前相比,却然是有了很大很大的变化。
无论是男人笑起来时,那眼角微变的弧度。
还是他拥抱她时的体温和心跳。
这些极细小的事物,好像都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和司俨,固然也会做许多亲密至极的举动,他吻她时也不算敷衍,可裴鸢虽然每次都会阖上双眸,让自己深陷并沉沦其中,却感受不到他的沉溺和专注。
亦觉有时,司俨的亲吻更像是安抚她情绪的手段,有时也是在情/欲的驱使下才做出的行为。
但是现在的他真的变了,他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裴鸢仿佛觉得,她怦然且富有节奏的心跳之声渐渐变弱,直至消失变无。
取而代之的是,花朵在心底怒然绽放时,那些簌簌的细音。
伴着那道声音,那个令她万分喜悦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那想法沿着她的心尖,沿着她的血液,使她的面颊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司俨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上她了?
当这个想法终于清晰地在裴鸢的心头浮现时,司俨已然再度倾身,动作温柔却又不失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清冽且成熟的气息层层叠叠地将她缠裹,他一手搂护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小心地捧着她的小脑袋,吻势亦由蜻蜓点水,再到深浓缱绻。
裴鸢渐渐地阖上了双眸,实则她也想在这时主动些,但司俨在这时贯是个强势的,她并无什么主动的机会,男人向来会处于上风和主导的地位。
在司俨吻她时,裴鸢心中的那道声音也愈发响彻——
他是不是开始喜欢她了?
司俨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司俨他喜欢上她了。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可她觉得,他应该就是喜欢上她了。
但是裴鸢,却还是无法确定。
——“专心些,不许想其他事。”
司俨低声命罢,没给小姑娘任何回复的机会,复又再度倾身,以吻封缄。
其实他适才也只是看她扮男装的模样太过可爱,便想简单地亲她一下。
本想浅尝辄止,却奈何不住这一触即燃的情愫。
两个人于这时,也都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帐中,司冉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并撞见二人的亲吻。
裴鸢这时却并未如适才般,沉溺般地阖上了双眸。
司俨适才看她时,眸色深晦,明显是动了情的模样。
而他动情的模样,却着实让她,也深深地动了情。
帐外,秋风瑟瑟。
裴猇从上京的突击铁骑处而来,他本以为司俨和裴鸢来到主帐后,班昀就会忘记他和司冉的事,却没成想,班昀纵然上了年岁,记性却不差。
他仍记得他和司冉在上午的冲突,待整顿兵马之后,便又勒令他寻到司冉的军帐处,还要好好地同人家道个歉。
故而裴猇走到了司冉军帐的不远之旁,他不屑地冷嗤一声后,便将玄铁军靴重重地踏至了石子地上。
少年兜鍪后的红缨正随着西风飘荡着,稍显凌厉的凤目却往下耷拉了几分,原本总是意气风发的神情,竟也显露了些许的怅惘。
裴猇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思绪亦飘回了上午——
上京的兵士是于昨夜到抵的金城郡,而司冉也是于今日清晨,先携五万的精锐兵士到抵的金城大营。
而颍军之中,有不少体格健硕蛮悍的羌人,他们的身形都很庞大,且有的羌人瞧上去,身量都快近九尺了,走路时都犹如地动山摇。
这些羌人的性子都有些难驯,行为举止也比中原的兵士要粗野许多,今晨兵士在领军粮时,上京的兵士和颍国的这些羌兵就发生了争执。
且抚远王虽然同意派兵,以解决大梁之北的燃眉之急,但是司氏父子的名声在上京一贯恶名昭著,纵是两军已在金城郡汇合,亦住在同一个大营之中,但是却都各自训各自的兵,将领之间也都有些设防,并无什么交流。
裴猇实则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也懂得在大战之前,要同颍军将领处好关系。
谁料这第一日,上京北军就和颍军起了冲突。
而颍国的羌兵体格庞大,上京那几个好斗的小兵又打不过他们,便被羌兵撂倒在地,摔断了骨头。
裴猇和司冉恰时一并赶到了那处,待调解了一番后,裴猇识出了司冉实则是个年岁尚小的姑娘,便起了戏谑之意。
但是他又很快发现,司冉可不是个寻常的小姑娘。
她赶到这处后,只是瞪了几下眼,那些体格蛮状的羌人立即便被骇得安分了下来。
司冉其人,颇有将领之威,她还命那些羌人主动抬起了被打伤的上京兵士的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