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保适时抓出十几个铜板递给掌柜,看见铜板掌柜的笑的牙都不见了,“有的有的,往西走上十几里地就是县城,那边因为是去江宁的必经之地,客栈、酒楼都比较不错。”
胤礽点点头,他对着曹正德等人拱拱手,“三位,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告辞。”
出来茶肆就能感受到这灼热的温度,胤礽翻身上马,马鞍都是热的。“咱们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午时之前赶到县城。”
马匹经过这一会儿的修整,已经恢复些力气,跑起来也快了不少。
“主子你看,是茶肆的那两个书生。”观音保指着在路上行走的陈修杰和童安柏两人,陈修杰的身上前后都背着大书箱子,童安柏在旁边空手走着。炎炎烈日中,两人走的并不快。
看着陈修杰蹒跚的背影,胤礽感触良多。看得出来不管是陈修杰还是童安柏之前的家境应该都不错,如今或许是家道中落又或许是除了变故,陈修杰快速的成长起来。童安柏虽然说话不好听不太懂人情世故,看他此时并没有觉得陈修杰帮他背着箱子理所当然,而是也帮忙扶着,就能看出品行也不是多坏的人。
给观音保使了个眼色,观音保点头,他招呼了两个侍卫,三人上前,“陈公子真是巧。”
陈修杰擦擦脸上的汗水,他喘着粗气辨认出眼前的人是那位金公子的小舅子,想要抬手作揖,发现前面的箱子挡着多有不便。他只得歉意的说道:“公子好。”
“如今日头浓烈,此地距离最近的县城还有十多里地,我姐夫说匀你们一匹马,捎带你一程。”观音保可没忘他现在就是个二世祖小舅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不情愿。
陈修杰刚想说不用,童安柏打断他,“多谢公子好意。今日的情我童安柏领了,我们也不白乘你们的马,”他咬咬牙说道,“我们可以给银子,或者你们有什么事儿让我们做工抵债也行。”
想他童安柏几时这样落魄过,想想死不瞑目的大哥,对他诸多照顾的姐夫,童安柏心里非常难受。他也知道他们身上的银子不多,能省则省。但他同样更清楚,若让他们这样走过去,别说能不能到下个县城,就算是到了,他们俩怕也会惹出毛病了。
但,他们不能生病。
陈修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位公子,感谢公子高义,只是我们二人于曹家有些恩怨,未免惹祸上身,你们还是走吧。”
观音保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曹家不曹家的,小爷我怕过谁啊,让你们上来就赶紧上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们就是发现这俩人跟曹家有恩怨才停下的,不然碰到这种落魄的学子,太子也顶多是让后面的人多照顾一番,哪里会亲自邀请人同行。
见两人是真的不在意,陈修杰咬咬牙,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
实际上,他们虽然落魄,雇个马车的银子还是有的。只是有知道他们二人底细的,在车行大肆的宣扬了一番,得知他们二人得罪了曹家,别说其他学子,就是车行的人也不愿意做他们二人的生意。无奈之下二人只能步行。
炎炎烈日行走的艰难陈修杰自然清楚,只是他们出发的时间早,路上耽搁的起。如今眼看着就要到江宁,若还如此,考试的时候未必能拿出好的心态来。
他观二人一身气度非凡,并不像是跟曹家同流合污的,这才答应下来。同样的,他陈修杰也不是小人,有些事说出来虽然未必对自己二人有好处,他也不愿因为他们让别人惹上官司。
两人不会骑马,只能分开与侍卫同乘。
骑马的速度就是快,等他们到了县城刚好巳时末。胤礽索性好人做到底,找了个价格公正干净的地方休息。他指着观音保说道:“我这妻弟最不耐烦做文章,临行前岳丈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这次能让妻弟学点东西。我看你们年纪相仿,不如你帮忙在休息的时候教导他学问,作为报酬我们可以一路带着你们到江宁,包食宿。”
看得出来童安柏是个自尊心特别大的人,胤礽这样说一来是照顾他,二来也是希望在相处中,观音保能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
观音保把童安柏拉到一边,不满的说道:“你不会真听了我姐夫的话吧?我跟你说我找人最不耐烦做学问,你到时候就跟我姐夫说我学的挺好,我让我姐夫护着你们到江宁,直到你们顺利科考怎么样?”
“我爹厉害的很,一个曹寅算什么,而且我爹最疼我,只要是我说的他基本都能答应。”
“你姐夫不是说你们得罪了曹家吗,万一他们在考场做手脚让你们不能参加科考呢?只要你跟我配合,我就能保证你参加科考。”看着童安柏不说话,他不高兴的说道,“这买卖很划算的,小爷我是看你顺眼,你别不识抬举啊。”
童安柏看了他一眼,没出声,转身跟着陈修杰往楼上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观音保切了一声:还真是不可爱的小孩。
他也转头去了太子那边,观音保低声说道:“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透露出咱们有背景不怕曹家的信息给童安柏了。”
胤礽满意的点头,“做的不错,汗阿玛一直说岳父是儒将、人也是温文尔雅的,没想到你装二世祖装的还挺像。”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被太子夸奖,观音保激动的脸色都红了。
胤礽上楼洗漱休息,那边童安柏也来到他与陈修杰的房间。他并没有瞒着陈修杰,把刚才观音保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道:“我知道姐夫肯定会说,咱们做人要讲究诚信良心,可是哥哥他倒是高洁,又落得什么下场。这个关音保说不定真的能帮我们呢?”只是配合着不教他读书而已。
陈修杰并不赞同童安柏的话,“安柏,咱们做人要言而有信,今日你能为了一丝方便毁了诺言。他日你就能为了其他理由做一些坏事,咱们这样跟曹家又有何分别?你大哥当初若是为了保命就答应曹家的要求,咱们两家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你还年幼,别轻易毁了自己,那样才真正的是志童家万劫不复。”
他没说的是,金保成就算了,关音保这名字听着就不像是汉人。他总觉得这二人是有目的的,不是无缘无故对他们好。
他自己没什么,就怕童安柏年纪小上了别人的当。
“对不起姐夫,你说得对,回头我就好好教导他做文章。”童安柏有些愧疚的说道。
他恨曹家,成为曹家那样的人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陈修杰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小舅子只是被家人保护太好人单纯了些,好在他还算听话。陈修杰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等下上路的时候他就跟对方分开。现在才七月,距离科考还有时间,他们就算每天只走两三个时辰也够了。
陈修杰谨慎,等胤礽下楼准备出发得知对方早就走了,并且把他们的房费也付了,似乎并不惊讶。
“有意思,当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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