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安静的角落,卢茸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片,一张张小心地放进文具盒,不时抬起衣袖,擦掉挂在尖尖下巴上的眼泪。
等到将所有碎片都找着后,他开始拣书。
那些都是新发的书,财爷用旧挂历做了封皮,还用钢笔写了名字。他拍掉封皮上沾着的尘土,一本本放回书包。
走到回家的那条岔道时,蹲在路口的小狗迎了上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卢茸只摸了摸小狗脑袋,低声说:“走吧,回家。”
晚上吃完饭,财爷开始看电视,他回到自己房间,取出文具盒里的那叠碎片,摊在桌面上小心地拼。等到最后一个缺口也填补上,再用胶水沾好。
他不敢将粘贴好的汇款单再放到文具盒里,便在屋子里四处找,最后装进一个空的铁皮饼干盒,塞到衣柜的最深处。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陈胖子他们看到了卢茸。
卢茸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用那双大眼睛冷冷瞟了他们一眼,就擦身而过去了操场。
“这小野人好像没告状。”长脸男生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下也不紧张了。
“他敢告吗?咱们要发镇小江湖追杀令的。”另一名男生说。
等到放了学,那几名男生又去了镇子头,那里有间无人居住的小院,他们这几天一直关在里面偷偷练武。
夕阳落山,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个嘴里喝来哈去的小孩,对打一阵后也有些累了,准备回家吃饭。
长脸男生走在前面,伸手去拉门,没开,又试着拉了几次,门还是不开。
“老大,门好像锁上了。”他惊讶地转头说。
陈胖子拨开他走上前,将门推搡得咣咣响,皱着眉问:“你们刚才谁最后进来的?谁关的门?”
一名矮个子男生举手:“我最后进来的,但是这门就算里面反锁了也能打开啊。”
“这是有人跟着咱们,然后从外面反锁了。”长脸男生惊慌道。
矮个子男生想了会儿,突然提高音量:“会不会是龙泉村的野人干的?那个叫蛋娃的。”
“对,肯定是他,放学的时候他看了我们好几眼。”另外的人附和。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几人色厉内荏地放了一通狠话,也没人搭腔。
“老大,怎么办?好像锁了咱们的门就跑了。”长脸男生问。
矮个子男生声音有些发怯:“我要是再不回家,就要挨揍了。”
“我也是。”
“我爸今天在家,我也不敢回太晚。”
陈胖子也有些心虚,开始在屋子里转着找工具,看能不能把门撬开。
这院子本来住的个老人,儿子在深圳打工,老人死后,房子就空在这儿,后面成了几人的秘密基地。
房子里除了几件旧家具,值钱的都被其他人顺走了。陈胖子转了一圈,别说工具,愣是连根铁钉都找不着。
整间屋子只有高处有扇天窗,几名小孩将家具搬过来,踩上去推窗,但这窗户是钉死了的,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夕阳渐渐落山,夜晚快要来临。
几个男孩儿靠坐在地上,仰望着高处的那扇天窗。
“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啊。”一名男生哑声问道。
因为他们贴在门缝上朝外呼喊了很久,所以嗓子都有些嘶哑。
“没事,要是再晚一会儿回去,大人们就会到处找,会找到我们的。”陈胖子说。
长脸男生有些害怕地说:“我妈肯定已经在找了,老师和学校那儿都问过,我回家肯定会挨打。”
“要是他们找不到我们呢?咱们会不会就死在这里?而且那老头就死在这房子里的……”一名男生四处打量着屋内,战战兢兢地说。
一直仰头看着天窗的矮个子男生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天窗玻璃上贴了一根什么东西。
——黑黑的一小团,上面连着根毛茸茸的棍,棍上还有红色的花纹。
矮个子男生揉了揉眼睛。
不对,那不是棍,像是什么动物的蹄子。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忙不迭去推身边的人:“哎你们看那是什么,天窗上那是什么?”
所有人抬头看天窗,纷纷大呼小叫起来。
“那是狼吗?那是狼吗?”
“狼不是这样的,也不会爬那么高。”
“那会是什么?会跳进来咬人吗?”
“不会的,隔着玻璃呢。”
似是察觉到被人发现,那只诡异的蹄子慢慢缩了回去,就在一群人舒了口气时,瞬间又贴上了一张动物的脸。
“啊!!!!!”屋内爆出齐声惊恐尖叫。
他们看着那只让人毛骨悚然的动物,突然用蹄子撑开自己的两边嘴角,对着下方吐出了舌头。
“啊!!!!!!”玻璃天窗下,凄厉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变成小鹿的卢茸趴在屋顶,听着下面撕心裂肺的惨叫,觉得这样还不够,又翻着白眼,不停磕上下牙。
矮个子男生当场就哭了出来。
就在卢茸用蹄子拉下自己的下眼皮,将白眼翻得更大时,所有男孩儿包括陈胖子都开始大哭,嚎啕声响彻整个小院。
过了会儿,一名男生泪眼朦胧地去看天窗,慢慢止住哭声,扯了扯身旁的人:“它,它走了。”
所有人闻言都抬头去看,发现玻璃上果然已经没了那只可怕诡异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张纸箱壳被放到了玻璃上,上面用黑笔写着字,中间还间杂着两个拼音。
“你们不准再qifu龙泉村的学生,不然我还要找你们。”
长脸男生哆哆嗦嗦地将那句话念了出来。
“不敢了,我们不敢了。”
“我们再也不敢欺负龙泉村的学生了。”
片刻后,屋门咔哒一声,像是门锁被拧开,所有人惊叫着又抱在了一起。
等了半晌后门口再没有动静,陈胖子才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伸手推开了门。
自此过后,卢茸每天上学放学都平静无事,陈胖子一伙人再也没有招惹过他。
蛋娃几人遇到他时也纳闷地说,本来都准备大打一场的,结果镇上那群娃看到他们就躲,也就打不成了。
小狗每天都蹲在岔路口等他放学,看到人后一起往家跑。
卢茸急急忙忙赶回家是有原因的,要等电话。
可是那个座机放在枕头边大半个月了,别说沈季泽的电话,其他电话也没接到过一通。
新家离学校要走十几分钟,金黄的树叶铺满了整条岔道,踩上去有叶脉断裂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提醒他秋天到了,冬天也不是太过遥远。
而他和沈季泽那个寒假见面的约定,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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