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叹了口气,道:“我可能说话比较直白,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坦率地说,这一次我并不看好你能够脱离爱德华的掌控。我和他已经认识了上百年,非常了解他的性格。爱德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他下了如此重的筹码,想必是有十足信心。你呢,准备如何应对?”
“我自有办法。”夜瞳淡淡地说。
“你有办法?”艾登无奈地笑笑,继续说:“我们并肩战斗也这么多天了,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而且议会指派我这次任务后,我也看过你的全部资料。你要是真有办法,就不会这么说,而是直接反制爱德华了。”
夜瞳默不作声,只是望着雾气深处。
艾登又叹了口气,“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你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意思。现在,我代表深黯之渊向你发出正式邀请,在你愿意或是别无选择的时候,欢迎加入我们。深黯之渊将给你提供庇护,哪怕压力来自夜之女王,我们也能够承担。”
夜瞳有些自嘲地一笑,问:“我现在价值这样大了吗?这是深黯之渊的意思,还是议会的意思?”
“至少得到了圣山之上那位至尊的认可。”
艾登的话让夜瞳微惊,向他望了一眼。圣山之上,七座山峰之一的至高存在,那可是整个黑暗世界的巅峰。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婚姻?”
“不,你需要每十年为我们提供一滴源血,但只要持续三百年就可以了。”
夜瞳笑了笑,说:“这条件可真宽松得不可思议。”
每十年一滴源血,对夜瞳实力提升有很大影响,但也不至于止步不前。相对于高阶血族悠久的生命而言,三百年也就是从少年到中年。从夜瞳觉醒后的晋阶速度来看,她依然保有晋阶亲王的一点可能,只是加冕的希望却就此断绝。
然而成为加冕血亲王,乃至于点亮圣血长河的鲜血印记,成就始祖又谈何容易?千百年来,十二古老氏族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血脉纯净程度与夜瞳相似的也不是没有,可最终呢?多少天才成长到最后却归于平凡,连成就大公爵的都没有多少。
千年以来,能够点亮鲜血印记的也只有哈布斯一人而已。
因此这个交易对夜瞳来说,付出的只是未来的希望,而希望太过渺茫,所以代价并不算大。至于付出的源血用在何处,反而不重要。
血族源血用途很广,它本身蕴含的鲜血之力,以及激发生命力的特殊效果,可以做成各种危机关头用来保命的利器,适用于各个种族。而且十年一滴的源血是无法拿来制造后裔的,夜瞳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血脉传承被做什么手脚。
“我会考虑。”夜瞳说。至于她的话有几分真心,几分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艾登点了点头,又说:“情况可能比你想的更糟。在哈布斯殿下成功点亮鲜血印记后,就我所知,血族许多古老人物的心思都开始活动。而在目前所有觉醒了的原生种中,你身上的始祖源血是距离鲜血印记最近的那一滴。”
话已至此,艾登也不再多说,相信夜瞳自会明白。此刻他原力已经恢复,翻身而起,和夜瞳继续前进。
两人都能够清楚定位巨兽骸骨的方向,不过当他们摸清这个奇异世界的一些规则后,就不急于赶到巨兽骸骨那边去。反而趁着有利环境,多猎杀帝国一方的敌人。因此他们的前进路线左兜右转,甚至有时候还会往回走,一路扫荡周边区域,慢慢接近巨兽骸骨所在的核心地带。
又走了半日功夫,夜瞳忽然加快脚步,快速向着远方一棵大树奔去。艾登知道她视界还在自己之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立刻跟上,同时警戒两侧。
夜瞳奔到大树下,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伸手轻抚树干,皱眉不语。艾登也走了过来,向树干看了一眼,又轻轻敲了敲,就说:“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那些细微的破损,应该是受撞击而致。”
说罢,艾登又从一块干涸污渍上刮下一小块,放在舌尖上试了试,双眉一皱,道:“血族,而且是你们门罗的血脉。”
夜瞳忽然拔出佩剑,剑锋上泛起血色光芒,一剑斩开了树下的紫色基质。挑开基质后,剑锋上的血色光芒如有灵性,四下飞射,附着在基质切口上,不断侵蚀。
夜瞳射出的血气似乎格外厉害,迅速将基质侵蚀一空,露出树下一片空地。土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而紫色基质应该就是从这些孔洞中涌出的。现在血气将地表的基质侵蚀一空,还沿着孔洞,一路向地下渗透。
旁边艾登表情复杂。他也曾经尝试过用魔气腐蚀基质,效果却远不如夜瞳的血气。魔裔的魔气,特别是深黯之渊家族的魔气,素来以强悍腐蚀效果著称,然而即使以艾登的资质,在对付基质时也困难重重。这里的基质似乎天生对各类能量物质有强大的抵抗能力和吞噬属性。
但是夜瞳的血气几乎未受基质影响,一路横扫,直到耗尽才算罢休。
艾登看得很清楚,这并不是原力数量上的差距,而是原力本质高下之间的区别。
这种诡异基质就是天然的检测石,在它面前,原力本质高低一目了然。哪怕是侯爵公爵在此,假如原力驳杂不纯,距离本源遥远的话,那么再强大的力量,对基质的影响也微乎其微,甚至有可能被反过来吞噬。
基质消去后,并没有露出尸骨。不要说血肉,就算是骨骼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基质腐蚀干净。但是总有些基质不能消灭的东西留下,比如说现在暴露出来的一些金属或特殊材质的小物件,包括门罗的徽章。
夜瞳捡起那枚徽章,脸色微变。这种徽章材质特殊,是少数氏族内杰出人物的身份证明。她翻过徽章,看到后面镌刻的名字,终于轻叹一声,说:“这是阿尔穆。”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