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松开徐煌的无头尸身,宋凛任他直愣愣倒在地上,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地拎着空桑冲出房间,冲出竹苑。
虽然他不清楚萧立究竟被徐煌安置在甚么地方,手上拿的解药是否真有奇效,但他极度地紧张——真正让他觉得心颤的并非杀人,而是杀的人是徐煌,那个只凭一张嘴,便在他们四平挑起轩然大波,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甚至将他和萧立都操控在掌心的一切罪恶的根本——过后,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堂堂匀秀国少君主徐煌死在他的剑下,换在任何朝代任何时候,如此重举,都必会引发两国争端,所以为着大局考虑,此人纵有滔天罪孽,也万不能杀,至少不能死在四平境内!
然今时不同往日,宋凛虽然不能完全猜到陶冬借他之口,由他之手究竟同徐煌传达了甚么消息,但他知道,徐煌不会平白无故说要启程回朝。
另,就他所知,这匀秀少君,极善诡计,好以虚为实,能而示之不能,攻而示之守,今日他说要走,极有可能又是障眼之法……
想到这处,宋凛更加确定,徐煌必定还有阴谋,所以杀了他以绝后患,即便会被匀秀国的女帝兴师问罪,他也不能留下徐煌继续祸害他们,祸害四平!
而且,人之已死,即便后悔,也于事无补,眼下最主要,是赶快寻着萧立为他解毒,至于其他,都不在考虑范围。
宋凛匆匆出得竹苑,没做多想,径直往寻朝四海。
在这偏宅里修养的几日,除了徐煌,他见得最多的就是此人,虽然每次见,他都戴着幂篱,看不清样貌,但他既为徐煌心腹,想必十分清楚萧立被关在何处。
唯一让宋凛觉出懊丧的,是不知朝四海素来活动在哪些地方,明明形势危急,分秒必争,他还不得不在院落中东奔西跑,盲目搜寻。
好在宅偏地小,又朝四海不敢离得太远,很快便在竹苑外东向的偏房里找到了正在收拾细软金银的那人。
朝四海听得房门被撞开的吱呀声才觉察到宋凛的靠近,不知他是心中有鬼还是别的甚么,门被打开,他手上的动作一僵,慌慌张张偏头来望,当看到宋凛手上还在滴血的空桑剑以及他那溅得满脸都是的血污,刚要往包袱里揣的银锭珠串便随着一些瓶瓶罐罐一起掉在了地上。
片刻之间,朝四海本就白皙的一张脸更加白惨如漆,也是这时,宋凛方才看到幂篱之下的他做何容貌,竟是早该服毒身亡死在了行水宫的侍卫庚年!
这下换宋凛惊诧得目瞪口呆,他不是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处?在徐煌身边?
宋凛只知庚年因为身份败露而服毒自杀,却不知他具体是受何人指使为甚要混近行水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更不明白他为何会死而复生,还伙同敌国的人来残害他与萧立,但就徐煌那一身登峰造极的用毒本事,利用某些特殊的药物让人作假死状,再将人偷偷救回,想来不是难事。
庚年见自己的身份终归再次败露,反倒没有了方才的那抹慌张,将散落于地的金银药瓶包袱捡起,后郑重地同宋凛行了一个主仆之礼,却不称主子,只唤其为三皇子。
庚年已死,他如今只是徐煌的亲卫朝四海,那个内奸,没有资格称呼宋凛为主子,眼下这种情况,更不可能同他促膝叙旧……
经庚年呼唤,宋凛才从震惊中回神,他静静地望了庚年两眼,没有多说多问甚么,看他神情决然,似乎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宋凛将空桑收回鞘中,语气坚决道:“萧立命危,速领路去寻!”
庚年闻言却未就动,反倒在床边坐了下来,大有一副任你如何命令威胁我自不怕,大不了你就将我杀了的架势,见他那模样,宋凛神色微变,指节攥紧发白发麻,却不知能奈他如何。
沉默几息,宋凛深深呼出一气,心想威逼不行,或可以利诱之?
然而他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来给萧立买了玉莲造了匕首,现在唯有空桑,还能值些银两,难不成要以空桑相赠?
且不说这是由皇帝赠赐独属于他的配剑价值连城,单是旁人即便拿着也无甚大用,挥不出宝剑的实力这一点,也不能算作一个好的选择,如果庚年贪名逐利,就更加没甚大的吸引可言……
正当宋凛心下发愁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匆匆跑进来一个果然熟悉的人——大明。
“姓朝的!姓朝的!”大明急急忙忙一边跑一边喊:“我们军师已经连着烧了好几日了!今儿个你必须给我把那几个大夫找回来……”
大明的话没说完,看到坐在床边终于取下幂篱显露出一张俊俏白脸的庚年,已是惊得说不出话,再看到自来了芜云城,没过多久便被告知已经中毒身亡的宋凛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跟前,一双眼猛地晕出泪来,似看到分别了数十载终于再会的至亲,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把将宋凛抱住,“三皇子!真的是您啊!您还活着!”
大明激动得口齿都变得含糊,涕泗横流,一边抽嗒一边在宋凛身上擦拭鼻水,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宋凛没有丝毫嫌弃,即便大明的鼻子在自己肩上胸前牵连成丝,他也怀着同样微喜的心情将人轻轻拍了又拍。
好一阵安抚之后,大明忽然止了声不再哭,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仍旧坐在床边不敢跑也跑不了的庚年,指着他的鼻子质问:“姓朝的你为甚要骗我说三皇子中毒身亡了?!你们主仆到底打得甚么注意?!害我们所有人都哀恸不已,一连将尽十日没缓过劲儿来!”
庚年自大明冲将进来面上的神色就有些异样,不敢看宋凛不说,整个人都如履薄冰,坐在床边连动都不敢动,但他攥紧拳头的样子,宋凛没有看漏。
对与大明的质问,庚年没有回应,将头偏得更开,似乎压根儿没有看到大明,与他素不相识。
不过,即便他想掩饰,有些东西总会不经意露出痕迹,大明可不管他是何态度,几日的相处下来,名义上他二人的确还是敌人是对头,可一来二往,接触多了,便不自觉生出几分熟悉甚至亲切,至于为何会觉得亲切大明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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