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彬郁想不通,又给梁辰发消息。
「芋头你个棒棒冰」:我说,小橙子,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橙子」:啊?
「芋头你个棒棒冰」:你跟我小兄弟什么情况啊?
「橙子」:没什么情况啊。
「芋头你个棒棒冰」:放屁!我就进房间十来分钟,就听到你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情骂俏。
「橙子」: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
「芋头你个棒棒冰」:真的!阿爸对你很失望!
「橙子」:真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呢……都没见过他呢。
「芋头你个棒棒冰」:哈?
「橙子」:真的。
许久过后,孙彬郁只回了两个字:牛逼。
梁辰也不知道他在说谁牛逼。
此时,帝都的另一头,南大憩园八栋420寝室,还没熄灯。
周舟把前几天挂横幅用剩下的绳子钉子用塑料袋收起来扔到楼道垃圾袋里,回来的时候骂了句:“不知道哪个缺德孙子把泡面汤洒得一地都是,老子差点摔了,明早徐妈起床看到又要大骂。”
陆景坐着玩儿手机,说:“你丢个垃圾废话怎么那么多。”
“嘿!”周舟作势要扑陆景,陆景脚一蹬地,躲开了。
“我还不是帮你丢垃圾?”周舟说,“你们这些追星族真的,我真是不懂你们。”
陆景收了手机,说:“我不是追星。”
周舟呵呵一声,“你不是追星你追什么?”
陆景一愣,丢开手机,懒得理周舟。
周舟一个人站在床底下,喋喋不休:“真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追星族,搞这一套有啥意思啊花钱又没有回报的,还搞得我们大家伙儿大半夜的爬上爬下,啧啧,真是……”
“我不是包了你们一个月的饭钱了吗?”陆景在床上说,“话怎么这么多。”
“哎呀我这是在拯救你啊,你说你一大好青年,年纪轻轻的,追什么星呢?以前也没见你干这些,买买专辑看看演唱会也就得了,现在还亲力亲为,我都替你不值,大把的的票子花上去见不着水花,而且有这时间你多写点儿程序说不定又拿奖了……”
“唉你有完没有?”陆景说,“就算我追星又怎么了?还得听你意见,我追什么星,我追你得了。”
周舟突然一愣,娇羞地埋下脑袋,“哎呀景哥哥,别这么直白,人家害羞……”
“滚!”
寝室另外三人同时骂道。
第二天,梁辰一个人在家,陆景有课,所以她一个人拼着最后的时间练习技术。
下午六点,门铃突然响了,梁辰打开门口监视器看,居然是孙彬郁,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东西。
梁辰开了门,问:“干嘛呢?”
孙彬郁抬起手臂,把袋子里的东西给梁辰看。一袋子啤酒,一袋子烧烤外卖。
“我好不容易回到现代社会了,第一个约见的人就是你,感动不感动?”
梁辰退了一步,踢了一双拖鞋给他,说:“得了吧,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倒是想说,我有信号吗?”孙彬郁用脚后跟蹬掉鞋子,趿拉上拖鞋,走到客厅里,把啤酒和烧烤摆到桌上,“何导真不是人啊,第二次了,第二次了,把我骗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拍戏。”
梁辰帮着把外卖盒子揭开,油渍渍地烤肉串香味蛮不讲理地冲到鼻尖,伴着葱花的香味,将夜晚的冷清冲刷得干干净净。
孙彬郁掰开啤酒拉环,就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满,“喝吗?”
梁辰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杯。”
“随你。”孙彬郁说,“您保护好您的嗓子,我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就可劲儿造作。”
梁辰抬头打量孙彬郁,他皮肤是粗糙了些,鬓角的几根头发翘着,耳朵还有皲裂的痕迹,要不是那双标志性的忧郁眼还未经风霜,梁辰几乎以为这是个刚从神农架出来的糙汉子了。
“你是去拍戏去了还是改造去了,怎么一副……”梁辰说不出形容词。
“你去可可西里无人区待一个月试试,我保证你回来后不用唱流行了,立马变山歌天后。”
“至于嘛……这次拍得是什么电影?”
“演个自闭症。”孙彬郁灌了一大口酒,抓了一肉串出来大口大口嚼,“我真是信了何导的邪!去年骗我说演小清新,结果把一剧组弄去西藏,我缺了半个月氧气!这次又骗我说演动物保护协会,结果我特么去了可可西里才发现,我们才是被保护的动物!方圆十里就见不到一个人,冰天雪地的,怪不得演自闭症,没自闭的都得憋出自闭症来。”
梁辰只是笑了笑,没多说。
孙彬郁演了这么多年电影话剧,路子一直撇不开自闭啊忧郁啊变态这一类角色,实在是因为他长得太不活泼了。记得以前第一次见孙彬郁时,是一个青年导演朋友剧组里有人自杀刚刚被人们从楼顶劝下来,梁辰当时正在和那朋友吃饭,听说此事立马赶往剧组。一见到坐在角落里的孙彬郁,梁辰一上去就拍拍他的肩膀,“朋友,一切都会过去的。”
梁辰永远忘不了当时孙彬郁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智障。
“说的好像你不是被心甘情愿骗过去一样。”
孙彬郁怔了怔,大口咬了一串儿排骨,口齿不清地说:“艺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