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东窗事发,怕那个谢蓟生没完没了非要找一个真相。
人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还没等着他找由头把谢蓟生给弄走,谢蓟生调查出来他一直辛苦保守的秘密。
“他是资本家的儿子,还去国外读书,他就该被批.斗,没有折腾阮文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元秋平几近于疯狂,那些吸了老百姓血的人,凭什么还能住在研究所大院,而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谁不怕核辐射?
许夫人怕核辐射,就想要送走女儿。
元秋平也怕,他老婆和儿子都没了,一尸两命,他唯一的女儿得好好活着。
许工找到他,给了他一张介绍信,央他帮忙把才两岁的阮文带到安平县,让妹妹阮秀芝代为抚养。
“没把阮文丢在路上我已经够意思了,要不是我一路照顾,她早就死了,还能有今天?她该感谢我!”
“感谢你知道她的身份,却一言不发任由着她被人骂黑五类的后代吗?”谢蓟生觉得这人疯了。
“63年你行贿三百元,成为革委会办公室秘书,66年你行贿五百元成为了革委会副书记,这些你可都认?”
谢蓟生把那本子丢到元秋平面前,“不知道元雯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虚伪小人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已经安静下来的元秋平忽然间站起来,“不准对元雯做什么!”
谢蓟生瞥了过来,“听说你女儿原名叫元莎莎,后来才改名为元雯的,对吧?”
“改名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不过一个雯雯,另一个也是文文,你喊自己女儿名字的时候,就没觉得愧对许工?”
元秋平脸上情绪不定,良久之后他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谢蓟生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请元秋平过来,早就把一切都查清楚了。
“元雯的工作是你托人给她找的,如今你下台,你觉得她还能保住那份工作?”把许工的信替换那顶多算是道德瑕疵,行贿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
盯着革委会大院书记一职的可不止一人,元秋平如今倒霉,有的是人想要往上走,与之同时狠狠踩一脚,让元秋平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元雯就是那把刀,用来捅元秋平的那把刀。
从审讯室出来,谢蓟生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他伸手接到了一片。
掌心有微微的温度,很快那雪花便是凝聚成一滴水,凉凉的在掌心晃动。
谢蓟生笑了下,甩了甩手。
“老大,那个元秋平大概关多少年?”
罗嘉鸣就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元秋平果然行贿了,当然也受贿了。
再加上以公谋私,十五年起步吧?
“那是法院的事情。”
罗嘉鸣觉得这简直是套话,“那你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阮文?”
他接到了汪老的电话,知道惹得老大兴师动众的是一个女人,不过想起阮文的模样,倒也正常。
长得就像个祸水。
“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你不回家过年吗?”
“回什么,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我回去除了被逼着相亲,还能有什么?还不如跟你一起过年呢。”
谢蓟生看了他一眼,“我回家。”
罗嘉鸣傻眼了,“不是吧,我陪你过年你回家,那我怎么办?”
“一个人过呗,大老爷们还怕孤单吗?”谢蓟生拍了拍罗嘉鸣的肩膀,“实在不行可以找元雯,她喜欢你。”
之前是喜欢,现在呢?
他几近于亲手把她爹给关进去,元雯还能再喜欢自己?
开什么玩笑。
哀嚎声响起,谢蓟生却是心情愉悦。
旧案了断新年到来,真是辞旧迎新的好气象。
……
二月底。
周家小院。
阮秀芝给儿子和侄女收拾行囊。
她又一次交代儿子,“你先送阮文去学校,等着她安置好了你再去学校,知道吗?”
“行了妈,这话你都说了十遍了,我又不是老支书能记不住吗?”
“满嘴胡说!”阮秀芝瞪了眼儿子,把被褥等生活用品都放置好,她拉着两个孩子坐下。
“之前阮文问我,她爸爸是做什么的,一耽误二耽误也没顾得说,你们现在都要去读大学了,都是大人了,我也不在瞒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