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这两年我手下名额不多。并且只招专硕。”
这话不是拿谱,陈述事实而已。神外这几年的导师以及硕博名额少,门槛高,不存在都来分一杯羹。
何况他私心不想招本校直博专业的,这个专业的学生往往因着不必焦心考研考博,就难免有惰性。
“没关系。我原本也没考虑学硕。”女学生坚持,还报上大名叫许师然。
顾岐安这才想起,医务科确有个许主任。和他不过点头之交罢了,说实话,某人讨厌这样自来熟式的人情加塞。一时是应也不好,拒也不好,只得迂回道:“你拿纸笔记一下,邮件发过来我看看。”
“好的,谢谢顾老师!”
梁昭今天是正常月休,适逢顾丁遥没课,于是吃过午饭,她就领小姑子去买衣服。
几天前丁遥发来信息,问她何时有空,想去商场试试春装。
老实说,梁昭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奇怪。结婚以来,她和小姑子的关系只能说无功无过。没有特别亲昵。
一来她本身性子淡,给人距离感;二来,丁遥这个年龄段,有主见也有情思了,多多少少会别扭敏感些。
好就好在顾家虽说好男人少,女眷倒是个顶个地通情理。从来不难为梁昭。
而外婆有句老话:姑嫂妯娌和气家就不会散。
因为这世上能帮女人的只有女人。
二人在来福士碰面,梁昭怕丁遥马大哈还特意备了两把伞。结果这姑娘有劲得很,袖子全淋湿了,也无所谓,只扽着嫂嫂先去负一楼扫荡美食。
“我吃过了,”小吃摊前,梁昭冷硬强调,“买你的那份就行,不用管我。”
“你确定?”
“确定。”
丁遥才不信,人类的本质是口嫌体直,“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姑且尝几口嘛!这可是鲷鱼烧诶!”
遥遥卖安利般的口吻,说馅料选择好多,红豆沙正宗,花生更香。见梁昭还是不为所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家打的招牌就是低糖。”
果不其然,梁昭这才破防了,勉为其难地接受安利,“它最好是真低糖。”
“不是又怎样?糖分是快乐的源泉。没有甜味的人生该有多无趣!”
没有思想包袱真好。看问题总能找到利益最大化的角度。
又或者,和丁遥相比,梁昭觉得自己更像个延迟满足者。为了所谓的长远目标,放弃即时满足的便利,这和“活在当下”的理念是冲突的。工作上也有不少老前辈劝昭昭,别逼自己太紧,适当地延迟满足,多了就会拖沓成焦虑感,以及优柔寡断的性子。
眼见她终于松动了,丁遥再接再厉,“你已经够瘦啦!”
梁昭象征性吃下几口,“瘦这个字怎么能和够搭配呢?瘦是永远不够的!没有漂亮衣服穿的人生该有多无趣!”尽管她心下承认,这玩意是蛮好吃的。
“……”
解决完口腹欲,二人一并楼上去。
看得出来,姑娘成年前独自购衣的经验极少,丁教授到底传统,对女儿家的看管偏严苛,大到三观小到衣食住行。丁遥说,她衣柜里好多旧衣裳都是丁教授的审美,“有时候觉得她不像在养闺女。而是养一个干干净净,还能从头再来的丁绮雯。”
梁昭却有另一番见解,“其实是这样。女人当了母亲,公主梦以及装扮欲反倒只增不减。把孩子,尤其是女儿打扮得足够俏丽,是很有满足感成就感的。好比我们小时候玩芭比娃娃。”
“所以归根究底是为自己。”
丁遥也有刁蛮不讲理的地方。对父母始终怨念太深,而很多亲子之间的隔阂,说是没有隔夜债,其实孩子成年了也不见得能和解。
梁昭决定岔开话题。她领小姑子就近到一家店,这牌子主打日系轻熟风。
货架上,清一色的风衣与阔腿裤,色彩淡且极简,风格很chic。
顾丁遥不意外,“你是不是风衣控?”她看二嫂今天也是一身卡其风衣,叠穿格子西装。
“差不多。我喜欢简简单单的东西,留白越多越好。”
“可是我不喜欢,”思来想去,丁遥还是坦白,“我喜欢花花绿绿,街头或者朋克的风格。”
梁昭才取下一件款式不错的风衣呢,下意识横她一眼,“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这话字里行间都无比耳熟。真不愧是兄妹俩。
搁往常,梁昭陪人上街都必是一头独大的那个。无论是地点还是吃什么买什么,她习惯做主,也百分百自信挑衣服的审美。而且,谁叫她摊上濮素这么个闺蜜呢?濮素是真真懒到家的极品,二人一道旅游吧,全程也是梁昭看导航查攻略。
故而眼下,她本能地想把意愿强加给丁遥,也好想说教姑娘,你信我没错的。我在你这年纪也喜欢穿些嬉皮士的风格,后来进社会才知道,一件抬气质的衣服能加分多少!而且你总得备几套正式场合的穿搭……
结果话到嘴边,她还是改口了,因为想到丁遥方才吐槽的,从小到大鲜少在穿衣上做自己的主,“行,那我们换一家。”
这下小崽子可撒了欢了,“呜呼!”一声,活像个绣楼里关久了易成男装到街市上探秘的千金小姐,大摇大摆。
看得梁昭又好笑又摇头。
更摇头的是,姑娘真真只往些潮牌店或者高街店里跑,选中的那些衣服……梁昭只有四个字:敬谢不敏。
满商场打转的一下午,计步器里步数愣是超出三万。梁昭脚上那双玛丽珍鞋很打脚,后跟全蹭破皮了,血淋淋地。
但她好能忍,全程都没吱声。
最后结账的时候,丁遥才发现,也震惊脸,“你怕不是狼人吧?磨成这样都不带喊疼的。”
“我习惯了呀。”梁昭说,以为都跟你似的,好心带你去买高跟鞋,才上脚就咋咋呼呼地嫌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