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家里更不得闲。老爷子不中用就相当于半个天塌了,在把老大鼓捣回来之前,“也只有我来坐镇。”
梁昭懒得听他掰扯,“你说这些又和我何干?我只想离婚,上民政局,签字,总不能几个小时吃饭歇午觉的空档都抽不出来。”
“还有,”她全不给他插话的契机,“麻烦你转告丁教授,别再同我费口舌了。”
她已经接连三番,在下班后被丁教授截胡。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何苦读书人的体面,丁教授又送补品又是炖汤的,嘴上却很端持,没一句死乞白赖求儿媳回头的。
但句句暗藏功与名。
顾岐安这才一滞,听起来像蹙眉的语气,“她去找过你?”
“岂止找过,就差住在我们公司楼下了。”和高知分子打交道极累,说话云山雾罩地,梁昭头都大,“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当事人都放下了,你母亲会这般偏执?”
对面沉默几秒后,“什么当事人放下了?”
“算了。”
那次通话依旧不欢而散收场。且他们每回沟通都是梁昭先挂断,无情也无礼。
她清楚自己这样不好、不对,乃至无理取闹,是个人都不能忍的地步。可偏偏抑制不住,她本心是软的,只有极端自私地撒泼,才硬得起来。
于是乎,这日得空,她只好自行跑回家收拾东西。
开门的时候发现没锁,梁昭还以为陶妈在家,不甚在意就进去了。动作也快到风卷残云一般,进书房捆扎书籍,才后知后觉,她往这个家注入的心血何其多。
顾岐安那么个热爱阅读,正书闲书皆看的人,书架上的囤货也远比她少。
而且他会体恤她个头够不到高处,将属于她的书全码在下半层。
说来,他们不算多登对,做不到赌书斗茶,却在某些情致上莫名有共同语言。
梁昭犹记得某日二人一起看书,在书房里,两张小沙发分坐。几案上摆着铁观音。
一道读红楼,问书里最印象深刻的骂话是哪句。
二人居然异口同声,
“凤姐那句‘放你娘的屁’。”
这些微末的过往桥段,如今想来,四两拨千斤。确有千钧般力量,足以拉动一个不够心狠的人回头。
李宗盛那句歌词写得毒也准啊: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梁昭停止思考的方式就是闷头拿书,一本本甩箱子里。
动静太大掣动了顶上的收纳盒,盒子倒泼下来,泼出一地原本被她扔掉的废置请柬。
就这样,她呆愣在那里。
随即才注意到门口悄默声出现的人。
阳光对角线形切开房间,她在暗,他在明。顾岐安一身棉质居家服,刚睡醒的样子,看她的表情也很意外。
不仅意外她贸然过来,更在她新剪了个头发。
有人哑哑出声,“头发什么时候剪的?”齐脖短发,干练但陌生。是梁昭从前从未尝试过的发型。
印象里,她从小到大或梳小辫子或披散着,都一直是长发的。顾岐安心上起伏些空荡感来,“还是长发更适合你。”
梁昭没得回,只能冷冷嘴硬,“我什么头型都好看,哪怕剃光头。”
那头的人窸窣一笑,捞过眼镜戴上,形容从懒散到正经,“凡尔赛发言。”
随后就是冷场,二人一度无话。
顾岐安任由她打架般的阵仗收拾,自顾自去厨房拎出两瓶啤酒,坐去客厅喝。
他没有搭把手去帮她,不知怎地,就是不想帮,也情愿她一趟收不干净回头还要来。结果她不打招呼就走了,也不说收没收好。
砰地关门那一下,他莫名觉得,
他是被落在这个家里最大的物件。
之后二人又长久没见,甚至直接断了联系,一度。
四月末,梁昭拿定一个大单子,全组在同楼的法餐厅庆功。她好久没有开香槟的快.感了,这次一把来个爽,有员工还把她摇瓶的画面记录下来。
入画人久违地笑得开怀且夺目。
开席时,有人使坏地撺掇她和顾铮坐一桌,后者倒也不避嫌,大剌剌就坐便开始摆餐布。也半真半假地搭腔,“我前几天遇到顾岐安了。”
计谋很成功。梁昭果然一秒转脸来,“你怎么会碰到他?”
“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会活剥生吃了他。”
梁昭才知他在说笑,又冷漠脸地看向窗外。
看到街对面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不知何时没了,里间设施全部拆空,正在重装修,几个工人在给外墙披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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