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大周不是没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最后一个外朝女官是在□□年前,在朝中担任谏官,那时候没有太多繁文缛节,对女子的束缚也不多。

后来顺和帝登基,实行新政,复兴儒学,将三纲五常那一套东西又重新捡起并且加固了,把人的嘴和言行都束缚起来,以达到集中皇权的目的。

逐渐的,她虽占着言官的位置,却形同透明,于是其愤然辞官归隐,不过半年便因忧思过度而病逝。

四年前倒是也有个女子做男人装扮,考中了进士。但被人以伤风败俗,不守妇道,牝鸡司晨为理由弹劾,最后顺和帝将她发落,游街示众,算是变相警示天下女子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与男人并肩。

那女子随后投缳,自此以后,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就成了众人心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有人将目光定格在孙昭逊身上,只见她的身体已经紧绷到极致了,脊背与肩胛绷成了两条垂直交叉的线,贴着衣衫,透出纤细的骨骼线条,又像是只誓死不低头的天鹅。

她猝然跪下,微微低着头,并不说话,垂落的发丝贴在两颊上,能看见后槽牙已经咬紧,腮帮子微微鼓起。

李景显瞥她一眼,继续说道,“小人并不欲将一弱女子逼上绝境,小人家中也有幼妹,家慈自幼教导她要温婉恭顺,勤俭持家,只希望孙娘子今后,也能做个贤妻良母,而不是想着与男子相争,毕竟这世道,还是男子主宰的……”

“我不是弱女子。”孙昭逊掷地有声打断他,带着颤音,像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呐喊,她终于将头抬起来,看向上首的赵羲姮,冲她磕了个头,“小人虽是女子,却自认不弱。小人不需要男人的怜惜爱惜,只希望有错如男子般同罚,有功与男子般同赏。”

李景显脸上冒出的油汗,在烛光下微微反着光,他用袖子摸了把,略有些气急败坏,“女人怎么可能与男人一样?”

“女人就是与男人一样!你难道不是母亲生养的?还是说你有爹生没娘养,所以才对女子如此仇视?”孙昭逊定定看着他。

李景显方才还顾忌着上首坐着的赵羲姮也是女子,言辞不敢过于激烈,但被孙昭逊一番言论激的乱了心神,开始叫起来,“天下女子,无不是要依附男人的,男人生来就比女人要高贵些,不然为什么孩子要随男人姓?女人为什么又要嫁到夫家去?给你们口饭吃就要平等?可笑!

若是将来哪一天男人能生孩子了,你们女人压根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女人也并不适合做官,她们心胸狭隘,只拘泥于小情小爱,不如男子见识广博,能纵观大局。”

这话未免过激些了,周围的人家中无不是有父母姊妹的,听闻李景显的言论后,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羲姮心里有股子火蹭的一下冒了出来,但还是强行克制着,面不改色,看他继续说下去。

孙昭逊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碎了,但又嫌看他一眼都脏污,只将目光别过去。

她原本还能据理力争,但此人连这种极端言论都能说出来,想必思想已经歪曲到极致,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他争辩,都嫌费口水。

见孙昭逊不出声了,李景显觉得一定是自己说得对了,才让她无法辩驳,于是松了口气,声音愈发高亢起来,甚至还张罗着周围的人,问,“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围众人也纷纷将头转过去。

李景显于是将目光投向赵羲姮,“夫人,您既然能成为主公的夫人,又是位公主,那就是天下女子的楷模,想必您也觉得女子该温婉贤惠,好好居家过日子对不对?”

赵羲姮没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下面众人,“你们呢?你们觉得他说得对不对?”

“小人等觉得有些偏激了,自古先人都强调阴阳调和,男女共同构成了人。所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连道与万物都要和谐相处,何况是男女,因此哪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呢?”其中一人站出来,拱手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人觉得,这位李景显郎君,不像是读过太多书的人,读书使人明智通达,他言论如此偏激,实在不妥。”

李景显被辩斥,脸上挂不住,因而愤道,“我现在说的是孙昭逊她欺上瞒下,身为女子却参加科举之事!你们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布告中明明写道:凡年满十五周岁,德才兼备,有意于仕途之人,皆可参加本次科举。并未强调男女,我今年二十,自认德行无亏,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又于仕途有意,为何我就不能参加?”话题既然又被扯回来,孙昭逊便顺势道。

“上个如你一般想的女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李景显得意怼道。

殿上余下那十九个学子与孙昭逊是同届考生,又见她才华横溢,虽是女子,却忍不住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委实不忍她落得个凄惨下场,于是纷纷跪下。

gu903();沈都安紧张的结结巴巴,却还是道,“法未明言女子不得参加科举,且多年前有女子为官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