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一直住在甘家,她爸妈也一直也没分开。
林文珺最后一次见她,她三十岁,阴郁的像是十几岁。再仔细一想,是因为从十几岁开始,玲玲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她死气沉沉坐着,江惠锦跟林文珺不停说着她又认识了哪个仙姑,多拜一拜,女儿的姻缘自然就来了。
江惠锦说:“我替玲玲烧过香了,说她是铁树开花,晚是晚了点,只要遇上就是好姻缘,丈夫好子女好,样样都好。”
说句难听的话。
甘跃进死了,还不是个头,得……得江惠锦也不在了,那才能是个头呢。
林文珺想到就忍不住要叹息:“那也挺好的,考她想考的学校吧。”
今年清明节是周末,烧完纸第二天就该回海市,林文珺还得再留几天,茶叶还没采完呢,她跟冯兰两个,还得一起去请原来一茶厂的花茶师傅。
本来是江烨带两个女儿回去,他被事儿给绊住了。
他烧完纸那天晚上,梦见他爸找他来了。
江连清从门口进来,看了一圈新房子,他老人家过世早,又是在老房子里走的,没来过江烨在苏城的新房子。
江烨懵着:“爸,你怎么来了?是给的钱不够用?”
梦见亲人,江烨一点也不害怕,他爸走的时候脸色那么坏,现在看着气色挺好的。
江连清拉了张椅子坐在儿子床头,江烨问:“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想要什么告诉我。”今年还给他烧了点纸扎呢,纸扎的象棋,让他到地下找老朋友下棋。
江连清气色虽然好,但表情不好看,半天他才对儿子说:“那边那个,要找我来了,你妈跟我生气呢。”
这句话说完,江烨一下醒了,看看手表才刚四点。
他伸手拍拍林文珺:“哎,你醒醒。”
林文珺正好睡,睡意朦胧嘟囔两句:“干什么呀你。”
“你醒醒,我刚刚作梦了?”
“那你就接着作梦吧。”林文珺把被子拉过头,她白天还要去茶厂呢。
“我梦见我爸说,那老太婆要找他去了。”
林文珺终于清醒过来,江烨嘴里的老太婆就只指一个人,他那个后妈,江连清的后老伴儿。
江烨也不管她醒没醒,把刚刚梦里的事说了一遍。
“我爸进来,还看看咱们这儿的房子呢。”他这作场梦,还作精神了,喋喋不休的。
林文珺在被子里面翻白眼:“你倒没请他留下来喝杯茶?”
“啧”江烨推她一下,“你听没听见我说?爸的意思是那老太婆快不行了。”
“听见啦,她有她的儿子儿媳妇,你管什么?”林文珺看他还叨叨,坐起来拿上枕头,“你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今天上坟的时候看见隔条道的坟了,那边的儿子买的双穴。
江烨当时还说过,烧桌麻将,让他们地下打麻将去,那会儿是江连清还在,现在……可不就是三缺一了。
“你这嘴,你说毒不毒!”林文珺抱着枕头去隔壁。
江烨是睡不着了,他等到六点多,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断了联系,但联系得也不多。
跟了他爸三十多年的,还是得问一问。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人:“谁啊?”问过才知道,是请的阿姨。
江烨跑了一趟,七点多去的,八点多就回来了,林文珺刚买了早饭回来,圆圆吸着豆浆吃着锅贴。
她喜欢吃煎得脆脆的底儿,姐姐不吃的底,她捞着吃了。
“怎么了?”林文珺看看他。
“人是真的不行了,看样子,也就这几月的功夫。”江烨有些唏嘘,“儿子也早就不去看她了。”
今年还欠着保姆的钱呢,老太太看见江烨过去,眼泪就滚下来,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出来。
林文珺知道,江烨这人见不得这些。
过年的时候,街上好些抱着小孩的女人,趁红绿灯的时候过来敲车窗乞讨,求给孩子吃口饭。
江烨他只要遇见了,总会给点。
那个保姆都可怜老太太:“一开始是住在一起的,她吃饭手抖,儿媳妇嫌弃她。”
林文珺哼一声:“儿子是死人?就只跟儿媳妇有关系?”
过不下去了,这才搬出来分开过,保姆还说,准备天再暖和点的时候,就把老太送走了,说是已经联系好了,送到镇江的精神病院去。
去看老年精神科。
江烨眉头紧皱:“对不起我们,可没对不起他啊。”
“有因就有果。”上辈子也就是这个结局。
江烨十分感慨,跟两个女儿说:“你们以后,可不能对我们这样啊。”
江宁抬头看了爸爸一眼,眼神有点嫌弃,说着说着就开始不着调。
圆圆马上说:“我对爸爸好,我跟爸爸一直一起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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