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 第48节(1 / 2)

烬欢 沉九襄 2363 字 2023-08-23

温窈也能料到这回绕不过追封之事,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不过也是,皇后母仪天下,原也没有必要同她一个平民百姓拐外抹角。

“娘娘……”她心中戒备,只说:“民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背不起任何尊荣,也受不起皇上的加封,今日进宫只是想请皇上收回成命,别无他求。”

皇后似乎不觉得意外,笑问:“本宫很好奇,追封一事于你似乎全然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何不肯答应?”

“可是因为贺相的缘故?”

“你们虽则分开了,但听闻贺相方才甚至追至了宫门处,对你可谓一往情深,你若不愿与他纠缠,就此接受追封,岂不正好断了他的念想?”

温窈却摇头,“民妇不愿接受追封,只是不想再为别人而活,与贺相之间并无关联。”

“不想为别人而活……”皇后忽地问道:“易大人也不值得你为他而活吗?”

温窈唇角似乎牵出几分苦笑,一时失礼,并未答话。

皇后没有咄咄逼人,话音依然柔和,“渺渺……本宫听贺相如此唤过你,你与易大人还有贺相之间的往事,本宫多少听过一些,纠缠这许多年,贺相却始终都没能放下你,就算你想与贺相无关,贺相却从来都要与你有关,不是吗?”

贺兰毓大概已经去觐见皇帝了,温窈知道他的脾性,特别是方才在宫门处见过他之后。

但她希望他拿出权臣明哲保身的决绝来,别那么做,有些事,不能永远由他去解决,否则今日追封,明日呢?后日呢?

一旦松了口,皇帝的旨意何时下、怎么下,全都由不得她做主了。

温窈从座位上起身,朝皇后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娘娘礼待,民妇亡夫已故,他的英灵民妇自当日夜祭奠,自请余生于宅中佛堂清修为他积福祷告,但民妇心意已决,不欲受此追封,还望圣上与娘娘仁心体谅。”

不做任何人的筹码,已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第54章软肋其实你是有点儿担心我的吧?

在坤宁宫中逗留了一个时辰,温窈出宫时才至暖阳升空,内侍领着她从原路返回,直送到西华门的马车前。

“夫人慢走,娘娘为夫人所指明路,也还望夫人再仔细斟酌考虑一二。”

温窈朝对方略颔首,道了声谢便未再多言,而后转身提裙上车辕,推开车门未等完全躬身进去,动作顿时稍一滞。

马车车榻一侧,贺兰毓岿然端坐,面上神色不太好,眉尖微蹙地直勾勾着看她,显然是生了许久的闷气了。

身后还有内侍在看着,温窈没教人察觉出异样,进去后关上车门,屈指敲在车壁上,示意侍从催马离去。

直等马车行出去一段儿,周遭集市叫卖声渐起,他还不说话,温窈这才忍不住问:“你是何时进来的,等在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一会儿……”

她都开口了,贺兰毓也不好再拿乔,沉沉呼出一口气,自顾往一侧挪了挪,想教她坐过来些。

温窈坐在窗边没挪动,觑他一眼,道:“马车就这么点地方,你说话我能听得见。有话就说吧,我就坐这儿,吹吹风。”

贺兰毓那点儿心思真是在她眼里藏不住,只好偃旗息鼓,问:“皇后方才都跟你说什么了?追封之事,你回绝她了吗?”

话说出去是有些忐忑的,万一温渺渺真打心底里想摆脱他,那就不用旁人逼,她也能拿个二品诰命的身份教他从此死了那份心。

但谁知不是,温窈靠着车壁嗯了声,说:“回绝了,我不想做什么诰命夫人。”

贺兰毓闻言有些许欣慰,好歹她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又问;“那皇后可有为难于你,方才送你出门那内侍又说要你考虑什么?”

“贺兰毓……”温窈忽地看向他,“我回绝了诰命,但托词是此生都会在温家佛堂清修,孑然一身。”

他眸中一时僵住许久,皱着眉似是不肯相信,那话是什么意思,在佛堂清修和带发修行吃斋念佛有什么区别?

温窈没有避讳他,又道:“我不知道皇帝究竟想做什么,但大抵是与你有关的,朝堂上的事我不懂,可我不想变成你们之间明争暗斗的筹码。”

“从今往后,我不做易夫人,也不会做贺夫人,你为我周全再多也只是徒劳浪费时间,所以别管我了,也别再教人寻着破绽拿捏你。”

“温渺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贺兰毓一霎气极了,“我不管你?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像个尼姑一样吃斋念佛后半辈子?”

温窈反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不管我?”

“天底下本就没有谁生来就该对另一个人负责一辈子,你我过往所有,从你放我回温家的时候就两清了,往后各过各的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这又是要跟他断绝关系的打算吧,可分明昨天才松口愿意给他机会的,如果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依她的性子绝不会心软。

贺兰毓不相信她说得全然都是真心话,也不喜欢看到她装作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温渺渺,你是不是以为和我形同陌路就能皆大欢喜,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到哪里去了,我放你回温家是想看你活得开心,不是教你委曲求全的!”

温窈也皱起眉来,“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委屈求全,难道我喜欢吃斋念佛,喜欢清净不行吗?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贺兰毓都气笑了,“温渺渺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摸着你心口说,你喜欢吃斋念佛?”

“我!”她果然噎住了,恼羞成怒,“我不说,凭什么你教我说我就说,偏不!”

“你说我自以为是,可你呢?”贺兰毓毫不留情斥她,“你难道不是自以为是,朝堂中那些明争暗斗,你以为是你一个女人能左右的吗?”

“今日你被人逼去佛堂,那我怎么办?你问过我的意思没有?”

温窈好生气,“问你的意思?你的意思不外乎教我不要理会,两耳不闻窗外事,总归什么都有你去解决,对吗?”

贺兰毓坦然说是,“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两清的话,我从来不想和你两清,也不可能不管你。”

“那你当我是什么人?”温窈沉下一口气,道:“如今的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却明知道皇帝拿我给你作筏子,还心安理得视若无睹吗?”

“贺兰毓我不想欠你的,你跟皇帝怎样都行,只是不能扯上我,在这样的局面中你若出了任何事,我一点都不会感动,只会于心不安睡不着觉。”

贺兰毓闻言倒怔了下,没料到她兜兜转转心思居然在这处,真是女人心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