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芳倒是没说什么,就叹了口气:“佳佳是好的,不好的是我。”
陈凤霞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忍住,冒了句:“你既然知道孩子是好的,那也得为孩子多想想。人家是看着妈妈看孩子的。”
一桩不为,为着女儿的名声,她也不该再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女人靠着最原始的本钱生存,那是妓.女。没到要饿死了,活不下去的份,就没必要。
陈凤霞也不知道高桂芳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又或者听不听得进去。
后者只是对她笑笑:“那姐姐我先走了,回头你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再给我电话。”
陈凤霞看着对方抬头挺胸离开的背影,掉头回自己家去。
郑国强还没回家。
越到年底,他的工作就越忙,什么务虚会,务实会,大会小会就没断过。
偏偏电子一条街,他得时刻盯着。但凡一错神,就会有人想搞鬼。
也怨不得他们起歪心思。
一开始大家对这些不了解,等铺子一家家开起,客人一波波登门,稀里糊涂开始做买卖的人才知道这个行业的利润究竟有多大。
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尤其是二手电脑,那个进价跟出价之间的利润空间,连自诩是暴利行业婚纱影楼从业者的陈凤霞自弗不如。
钱一多,可不就有人盯上了吗?
郑国强不想替他人做嫁衣裳,那就只能使出水墨功夫,牢牢看住。
客厅的空调关了没多久,还有余温。
陈凤霞进家门就放下包,脱了外面的大衣裳。
郑明明从爸妈的房间出来,看到妈妈就交代:“弟弟睡着了,晚上喝了奶。”
陈凤霞朝女儿点头:“你也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奥数课吗?”
郑明明瞧见妈妈从包里头拿出的文件夹,已经眼尖的瞥到了封皮上的黑体字:娃娃新娘。
“妈妈,这是什么?三毛的书吗?”
陈凤霞没反应过来女儿说的三毛是那位台湾女作家,以为是《三毛从军记》里面的三毛。她还满头雾水地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夹,这瞧着像漫画吗?
她下意识地否认:“不是,是佳佳妈妈拿过来的。她想在梦巴黎的宣传片里头植入娃娃广告。”
郑明明眨巴着大眼睛,理解不能:“什么叫植入广告?”
陈凤霞想了想,给女儿解释名词:“就是在片子里头,让某个商品出现。然后看片子的人就会注意到这个商品,就像大力水手爱吃菠菜。”
郑明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舅妈是想让从小玩着婚纱娃娃的小女孩长大了以后也变成像娃娃一样的新娘。”
陈凤霞一愣,立刻翻开文件夹看。等看到第一页的内容,她就开始百味杂陈,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虑。
因为大女儿随口说的故事,跟这个脚本的开头简直一模一样。
郑明明还兴致勃勃,继续往下编:“她在梦中看到披着婚纱走向新郎的娃娃。然后有一天她真的遇见了梦中的那位新郎。那些娃娃都活过来了,就像灰姑娘的仙女姨妈,也为她穿上了美丽的婚纱,让她走向新郎。”
陈凤霞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她赶紧喊停:“睡觉去吧,早点儿休息。”
可惜郑明明眼明手快,已经迅速地翻完了文件夹里头的脚本,还给予了点评:“好像日本电影啊。”
陈凤霞奇怪:“这日本电影跟台湾言情小说有什么区别?”
大女儿不假思索:“日本片的主角好多都是普通人,台湾言情小说的主角家里一定要有钱或者是将来要超级有钱。”
陈凤霞一愣,脑海中居然只有一个念头。难怪十几二十年后日剧不红了,谁愿意看穷人怎么过日子呀。
比方国产片,穷人也得住在单门独栋的豪宅里,好像全体创作组从来就没见过穷人怎么生活。
她感觉自己离题万里了,就赶紧催促女儿:“行了,你别操这些心,赶紧上床睡觉吧。”
郑明明还没离开客厅,家里大门响了。
郑国强推开房门进来,看见母女两个,还挺惊讶:“明明,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郑明明就兴致勃勃拿起了文件夹,跟爸爸分享:“舅妈想投钱植入她的婚纱娃娃在梦巴黎的宣传片里头呢。”
郑国强满头雾水地看着他老婆:“啊,高桂芳,怎么回事?”
陈凤霞先打发女儿进屋:“行啦,我看你越说越兴奋,今晚不打算睡觉了?不是你妈我吓唬你,你要不好好睡觉,到时候不长个子,可别怨我没提醒过。”
小学生最害怕的事情无非是两件,一个是学习,另一个就是长不高。介于郑明明小朋友属于学霸级别,前者不成问题,那么担忧的重点也就剩下后一个了。
虽然教练爷爷说可以长个子,但她看了邓亚萍的资料,就知道这话不靠谱,长个子还得依靠营养跟睡眠。
郑明明匆匆跟爸爸道别,急急忙忙往楼上跑。
陈凤霞看着女儿的背影,到底憋不住:“哎哟,你家这姑娘。”
郑国强才不管他老婆泛滥成灾的忧虑过度,就好奇地追问:“高桂芳怎么想起来这个了?”
“她说要细化消费者定位。10%的vip客户为银行贡献了90%的业绩,她要挣那10%的人的钱。”
郑国强笑了起来:“她想的还挺美呀,他怎么不想想那10%的会直接买进口洋娃娃啊?”
陈凤霞到摇摇头,替人说了句公正话:“洋娃娃跟中国娃娃的样子还是不一样的,代入感不强,比不上精致的中国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