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话音落下,听见对方的轻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踩错点了。她不得不尴尬地清清嗓子:“谢谢啊,挺好的,真挺好。”
神差鬼使间,她又加上一句,“我们有几千万的党员干部,几百万人民子弟兵,他们都挡在最前面。我们家老郑月头就上堤了,吃住都在堤上,他们干部都动起来了。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是啊,老百姓前面还有他们顶着呢。
甭管平常大众对当兵的对党员干部有多少腹诽与误解,又有多看不上眼。可每当发生大事,哪回不是他们冲在前面。
2020年的新冠,1998年的洪水,他们从来都没缩过,一直跑在前面啊。
忽然之间,就很安定。
怕什么,会好起来的。
可惜陈老板对台湾同胞吹牛吹早了。因为随着江海民众购房热情一块儿高涨的,还有持续不降的水位。
等到7月19日房交会最后一天,第二轮进驻的房企差不多也售罄的时候,就连会展中心外面的洪桥南路跟新模范大街都被淹了。
下午四点时,两条道路水位超过了半米,道路被迫封闭,车辆无法通行。
会展中心建造的时候地基打得高,倒没有被淹没的风险,只是也随着沦为一座孤岛。周围都是白花花的水,大家出不去啊。
就连上午过来视察工作,顺带祝贺江海市首届房交会圆满结束的市委一把手同志也悲惨地叫困在了会展中心。
陈志强好奇地问郑明明:“会不会有直升机过来接他啊,就像电视上放的一样。”
自从他妈终于签合同买房之后,陈志强就天天泡在会展中心了。这里有免费空调吹,有免费的桶装水喝,还时不时就有小蛋糕小面包吃,他当然愿意留在这里。
他才不要待家里呢,省得他妈一见到他就抱怨要不是为了他,她跟他爸至于身上背负好几万的债,连块肉都舍不得买了吃嚒。
说的好像那房子就他一个人住,他们两口子不住。说的好像江海就他一个人留,他们两口子不留似的。
真讨厌,买房的快乐都大打折扣了。
还是待在会展中心有意思。他都见过两回一把手了,今天一把手还摸着他的脑袋鼓励他好好学习。他都琢磨着晚上回家要不要洗头了。
郑明明摇头:“我不知道。”
她之所以泡在会展中心不是要给妈妈帮忙,也不是嫌弃家里小孩多太吵,而是编辑姐姐说她最近投稿的文章感慨太多实际内容太少,让她多观察多描述,暂且不用发表任何评论。
房交会上人最多啊,来买房的人形形色色。
郑明明就选择这里当她的观察大本营,做累了奥数题便跑出来观察各种各样的客人们。有人笑嘻嘻,有人愁眉苦脸;有人温声细语,有人高门大嗓;有人踽踽独行,有人呼朋引伴;有人挑三拣四,有人气吞山河。
只是现在,所有人的表情都整齐划一,从目瞪口呆到愁眉苦脸。区别在于有的人愁更多,有的人怨更大。
会展中心的人走不了,主办方已经发过一次矿泉水跟小面包来安抚大家焦灼的情绪。
到后面,甚至连一把手同志都出来讲话:“发生这种事,我恨痛心。这有天灾也有人祸,是我们的市政工程还没做到位,尤其是管道这一块,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后面城区改造一定要加快落实,要让住在陆地上的人不能泡在水里过日子。”
陈凤霞心中暗道,千万现在就把雨污分流给安排好吧。省的江海每到夏天都要上演一出欢迎到江海来看海。
“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的消防官兵还有我们的市政部门已经出动,正在积极抽水,想必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他当场表态,“大家走不了,我也不会走。好,刚才有不少同志都找我反映问题,我不走,欢迎大家过来提意见。”
一把手这话一放,现场的气氛顿时不一样。众人关注的焦点被转移了,很快就有人过去排队,要当面向他反映情况。
陈凤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胸腔。她看着一把手发根夹杂的银丝,一时间百味杂陈。
作为江海的大boss,他完全有能力通过非常规手段离开。留下的老百姓即使知道了,最多也就是骂两句。因为大家默认官员尤其是大官应该享受特权。
但他不仅留下了,还主动站出来安抚群众,帮主办方承担压力。
这大概就是父母官吧。
陈志强到底没忍耐住好奇心,跑过来找陈凤霞:“郑明明妈妈,直升机不过来接他吗?”
陈凤霞摇头,笑道:“怎么,你想他走啊。”
男孩子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唉,我还以为能看到直升机呢。”
邹鹏都坐过飞机了,他还去世界之窗跟凯旋门拍过照片。自己到今天都没摸过飞机的边。
男孩愈发遗憾,又加了一句,“他留下能干什么啊。”
陈凤霞笑着摸了把这孩子的脑袋,意味深长道:“干什么?他能干我们所有人都干不了的事。”
他就是定海神针。有他在,大家就不慌了。
小学生理解不了,这有什么好慌的。
会展中心有吃的喝的还有电视看有空调吹,好的很。就算晚上回不了家,不还有那么多帐篷嚒。
这几天各个展台的工作人员都没撤,大家晚上就在中心搭帐篷,好将时间用到极致。
陈凤霞看着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亲眼看到飞机的小男孩,在心中叹气,还是小孩好满足啊。
她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就皱眉:“陈文斌,你又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人没计较她不善的语气,反而小心翼翼:“姐姐,我跟你讲个事,你先别着急,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慢慢讲。”
陈凤霞不耐烦:“找个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谁有空听你鬼扯淡。”
“那个。”电话机里传来吞口水的声音,陈文斌明显有些紧张,“姐夫,姐夫找不到了。”
今天下午江海城之所以突然间内涝,是因为河段水位暴涨。与之交相呼应的,是堤坝承受的压力也陡然倍增,已经有地方扛不住,在紧急抢险了。
抢险救灾队出动了,部队下来了,大家扛着沙袋去堵口子。大雨滂沱,信号微弱,现场沟通基本靠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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