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重生记 第14节(2 / 2)

外室重生记 向今 2389 字 2023-08-23

gu903();一时叫人安置了吴宗保,携她去了后殿,开匣看卷,但见一沓一沓俱弥封糊名,皆朱红色笔记,因皱了下眉,“怎送了朱卷?”

科举为防寻私舞弊,应试者上交原卷以后,常由专人以朱笔誊录下来,再送去判卷。因是由朱笔所录,故称朱卷,与之相对,考生原卷称为墨卷。

眼下送了朱卷过来,长公主是有些意外的,“文章或有假大空言,笔下却做不得假。文字皆看才知人,如今笔意全无,从何看起?”

处了两日,李明微对这位公主直接了当的脾气倒是摸清了几分,也晓得她不爱听拐弯抹角的话,二人相处,不说彻底推心置腹,倒是能深言几分,因笑道:“写文章就像盖房子,作假作空的,或能搭出来个花架子,不过内中无物,一戳就倒。真的饱学之士,必定经得起推敲。”

长公主道:“你怎知这饱学之士中,就没有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呢?”

李明微蜷了下手指,犹带着笑意,“倘我遇着了,是我福薄,承不得陛下隆恩。命定如此,也无可怨。”

长公主一抿嘴,略有些不赞同,道:“我唯一不喜你的就是这听天由命的性子,人生而在世,怎能不为自个儿打算呢?”

李明微敛眼,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倘使能打算,我情愿一生不嫁。”

长公主面色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句剖心剖肺的话,也不禁为之所动。

她头两年的遭遇,她虽没查过,但也能得知其中坎坷。相府的千金小姐,一袭之间沦为贱籍乐户,其间落差不提,但那生而绝色的模样,就不知为她引来多少祸端。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实不忍去问。

她一时握了她的手,只笑斥了一句傻话,但道:“不嫁人怎么成,做一辈子老姑娘么?是我太多嘴了,引得你疑神疑鬼。你放心看,有皇上在,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李明微淡笑,心里只是有些淡淡的说不清的滋味。

而今连推心置腹,都已成了笼络人心的手段。倘早几年遇到这位公主,她必定引为知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又怎么样呢?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只得想尽办法先保全自己。这所有人里头,除了襄郡王,也只有这位公主,或能在危急之时相帮一二了。若这一关得过,她也必定对她倾心相待。

她去翻那些文章,其实不必去思量,当年那人的文章流传出来,即使她水深火热之际,亦耳熟能详,倒背如流。

当挑定卷文时,长公主只给了八字评语:“恪守中庸,别无奇处。”

“怎挑了这个?”她看过来。

李明微道:“其行文严谨,秉节持重,非他人可比。”

长公主挑眉,指了指她右手边的一卷,“方才你看了许久的那篇文章,严谨持重皆不次于它,兼有文采气度,你却不选?”

李明微道:“三元之才,惭愧以对,民女但求一生安稳,已然知足。”

长公主微微点了下头,派人传吴宗保。将东西交与他,吴宗保却犯了难似的,苦着脸道:“万岁爷交代的,两三篇或是三五篇都行,姑娘你只挑出了一篇,奴才可交不了差啊。”

李明微一时怔了下,便听他道:“姑娘想想您挑的这个人,也不定有无妻室,或是愿不愿意娶亲,这万一占上一样,您叫万岁爷怎么做?咱们万岁爷好性,自来未插手过臣工的家事,那棒打鸳鸯或是赶鸭子上架的事儿他老人家可是做不来啊。”

李明微一下愣住,她自知殷陆离无妻,也知圣旨若下了,他是不会抗旨的人,却未想过皇帝这里如何走通。

倘使皇帝真操心到拿此事去问他意见,她心里一跳,这婚事未必能顺顺当当的指下。不,这还不是紧要的,只要她能赶在那之前见他一面,此事当不难解决,难得是,眼下她怎能再找出第二个人来!

嫁殷陆离是她想好的一步棋,若是别人……怎能容得这样的变故!

第22章竹篮打水

“姑娘——”她沉默太久,吴宗保试探着唤了她一句,看着她面上表露出些许难色,“您瞧这……”

她恍然回过神来似的,冲他歉然一笑,“天底下总有巧不巧的事儿,做再多打算,说不好也正碰上不巧的那个。此事原无我说话的余地,是陛下恩典,我才得参和一二,却没有事事从我意愿的道理。我拿这一分主意已然惶恐,再不敢贪心其他,若有差池,但凭陛下吩咐。”

她是忽然想通的,皇帝的意思或许并非是真正要她选出几个人来备选,而是告知她未必会如她所愿。这里头的人,棋子儿似的一个有一个的位置,哪里能人人任她移动,他那日话说得满,今时后悔了,却不得收回,唯有旁敲侧击的敲打她,叫她自己表态出来。

果然话一出口,陆满福就露了笑意,笑呵呵道:“奴才省得了,一定将姑娘的话禀承万岁爷。”

所料不错,她心里略定了定,朝他轻轻颔了下首,“劳烦公公。请您代我向陛下谢恩。”

“哎,好嘞!”吴宗保痛快应了,携上东西,笑成一朵儿花似的告了辞。

她看他出去,人在照壁处一停,呼和上随从,一转眼儿就没了人影儿。

东西送到养心殿时庄亲王在,皇帝倒没避,听他回了话便径直叫拆卷看是谁,吴宗保应个“嗻”,手脚麻利的拆了,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也是凑巧,竟是个“熟人”了,他一啧舌头,小心着道:“禀万岁爷,是殷陆离的文章。”

皇帝面色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倒是庄亲王落棋的手指头一顿,侧目望过来一眼。

吴宗保不知他瞧什么,腆着脸扯了个笑,不出所料的挨了他一个眼刀。

“先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抬眸瞧了他一眼,“怎么着?”

“主子恕奴才直言。”庄亲王一拱手,“主子要有意用殷陆离,眼下不合叫他娶妻,更不合叫他娶这位李姑娘。”

“怎么说?”

庄亲王道:“皇上要用他,他往后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倘若娇妻在侧,恐怕到时就不甘愿离了那温柔乡了。”

“美人乡,英雄冢。”皇帝略笑了笑,轻轻摇头,“真要醉死在温柔乡里,也就算不得英雄了。你未免把人看得太扁。”

“不过,”他拈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没经意似的,话锋一转,“李氏不给他,朕瞧上了。”

“朕瞧上了”,庄亲王愕得差点惊掉了下巴,指婚选人一径给人操办了,临了临了倒一句瞧上人家了,是要怎么着?

他顺了顺气才得接下去:“万岁爷的意思是要把人收进后宫?”

皇帝不咸不淡的“嗯”了声,没多谈,敲着桌面提醒他,“该你了。”

他忙得回神,蹙着眉看棋盘,这一局直下到点灯时分犹没分胜负,至于军机处的奴才都来养心殿催人了,这事儿那事儿的请王爷回去做主。

“没眼色的!”皇帝骂了一句,面上却不见怒色,朝庄亲王一扬下颌,“去吧,朕等着你明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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