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跃而起走到了他的身边,眼神有些猜测地看了司月一眼,然后又转回到了温时修的身上,低声凑他耳边:“不是吧,你们搞这么大!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没选云——”
“——这是我同事,司月。”温时修有些刻意地打断了那人的话,他才讪讪地住了口,然后仔细去看司月。
他脸上也立马换了副极度热情的笑,“司月你好啊,我是jason的朋友,你可以叫我seb。”
“seb?”司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就是画十二少女的那个画家seb吗?”
sab得意地点点头,“你觉得那副画怎么样?”
司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里面睡觉的那个小姑娘,画得很天真。”
“哦,”seb狡黠地朝温时修眨了眨眼,又对司月说道:“要不下次我带你去我的画室玩玩怎么样?”
“你的画室?”司月刚要接口,温时修忽然就拍了拍seb的肩膀,“别带坏小姑娘。”
seb看着温时修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又凑到他耳边说道,“云舒知道你带女人来吗?”
“知道。”
“服了你们俩了,多少年了分分合合就是不肯在一起。”
“从来没在一起过。”温时修纠正他。
“那云舒呢,你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吗?”seb脸色有些不好。
温时修看了一眼司月,“你先去那边看看已经放出来的画,我一会去找你。”
“嗯好。”司月求之不得,一个人便朝那边展示出来的画作走了过去。
seb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个女人的背影上,有些阴阳怪气,“云舒跟了你那么久,没有一句怨言,你这一回国就找了新的人,温时修,你没有心。”
温时修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我从来没有和云舒在一起过,所以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愧疚。你不必这样激我。”
“你…”
“seb,不用再说了,再说的话,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房间的客厅里,大大小小放了很多副云舒的画。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家便开始缓慢地在整个房间里走了起来。
司月一个人有些兴奋地沉浸在这种私人画展的氛围里,她就好像一个刚刚落入糖罐的小朋友,满眼就是迫不及待的激动,恨不得能一下看完全部的作品。
云舒的画作大部分都是十分抽象的表达,不同的人看总能看出不同的意味,所以才会格外得惹人关注。
司月的脚步缓缓转过了大半个客厅,忽然停在了一幅画的面前。
那是一副极小的画,纸张同其他的画作相比,也有了一些年头。
灰色与棕色是这幅画的主色调,浓稠而又凌乱的线条杂乱地分布在这幅画的绝大部分位置。乍一眼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那线条仿佛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沉沉地压着人的心头喘不过气。
但是这幅画偏偏又不是要表达这样的想法,凌乱繁复的压抑线条下,云舒巧妙地落了几点若隐若现的银色光点。
那光点好似挂在遥远天边的银河,隐匿在晦涩不明的夜幕下。但你若是看得久了,却又能感觉那银河忽的就落在了你的眼前。
引得你不自觉慢慢靠近。
司月久久地站在这幅画的面前,心口好像也被这压抑的线条死死压住。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个,李水琴和司南田争吵的夜晚。她一个人卧在炎热潮湿的狭小卧室里,看着窗外的星星。
那些所有有关于贫穷和侮辱的争吵将那个小小的司月紧紧捆绑,她却如此渴望地看着窗外的星星,告诉自己,司月,你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她总是在等一个天明,在等一个离开家去公司实习的天明。
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会拉着她的手,朝更加光明的地方走去。
那个时候的司月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拼着一身冲劲就想在这个妖魔鬼怪并行的社会里立足。
可那一切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她因为忍不了的污蔑同经理吵了架,却被要求第二天就别再来上班,她一个人忍着眼泪跑到了没有人的楼梯间里小声哭泣。
是那个男人说“我信你。”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走到了司月下方的楼梯,然后弯下/身子看着她,“但是眼泪并不会帮你。”
司月顿时收了哭声,抬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司月后来才知道,大概就是第一眼看见季岑风的时候。
不是他慢慢走到她身旁让她看清楚自己容貌的时候,而是那个男人背着光同她说“我信你”的时候。
从此以后,她便紧紧地追随在那道光的身边。她用尽全力地想要加快步伐跟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却因为太过害怕他发现自己身处泥泞的肮脏,而欺骗了他。
思绪被沉沉地卷进这幅无声的画中,司月身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女人。
“你也喜欢这幅画?”那女人问道。
司月缓缓转头,那是一个个头并不高的女人,她穿着一条宽松的亚麻长裙,头发短至耳边。
“嗯。”司月轻声应道。
“你想到了什么?”那个女人转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