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带着医生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仿若同这片阴暗的墙壁混为了一体,她躲在阴影里,情绪落在暴雨里。
阿野顿了一下,便转头朝着带过来的医生指了指床上的人,“就是他。”
带来的医生很快就给季岑风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没过几分钟就从包里掏出了几盒药,“跟我来之前想的差不多,就是身子太弱太累再加上淋了暴雨才晕倒的。”
医生问阿野要了一些牛奶,帮着给昏迷的季岑风喝了一些。
“先不要一次给他吃太多,今晚好好睡一觉就好,如果明天起来有发烧,再给他吃点退烧药。”
阿野接过药,“谢谢你。”
司月站起身子,目光看向阿野。
“医生说没事了,明天如果发烧,就吃些退烧药。”
司月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然后对阿野说道,“我上楼去拿钱。”
“好。”
送走医生之后,阿野叫住了司月。
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也对,他和医生进去的时候,季岑风没有穿衣服,脸上头上的雨水都被人仔细地擦干了,身上只盖了层薄薄的被子。
“他是我先生。”
阿野还是听到了这个答案,他头脑嗡嗡地响,比刚刚爆裂的雨珠砸在他头上时还要难受。可是她分明,分明从来没提起过这个男人,更不要说,她也没有戴过一次戒指。
那个浑身湿透的男孩胸口有些难以纾解地起伏着,司月淡淡说道,“我们要离婚了,所以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说起过他。”
“离婚?”阿野猛地抬起头,可又立马移开了眼神。
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好像这个晚上所有的情绪与行动都在这暴雨的掩盖下被批准变得肆无忌惮,可他却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该知道的。
就算她没有结婚又如何。
湿气与怨气翻滚着在这闷热的夜晚,阿野低下头重重地喘/息了两声,“那我先走了。”他说完并没有抬头看司月,便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谢谢你,阿野。”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阿野抹了把脸,“嗯。”
大厅里再无声响,屋外的雨势仿佛要把整个天地掀翻才肯作罢。女人朝天看,暴雨的夜晚尤为亮。雨滴仿佛一根根银针坠向黑暗的大地,锐利而又无可阻挡。
“砰——”一声,司月关上了大门。
大厅的灯,灭了。
木楼梯吱呀吱呀地又叫了起来。
今晚有一个男人,闯进了三个人的乌托邦。
司月第二天一早就请阿野带她去了镇中心,买了几套简单的男士衣物。
阿野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低落了,一路上一直在和司月说话。“你要不要也试试我们这里的衣服?”
两人站在服装店里,这里卖些文帝的传统服饰,司月常看到当地人穿。
“这家店很便宜的,不会坑人。”阿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可惜今天不是晴天,不然该是很好看。
司月点了点头,“我看看。”她当真认真地选了起来。
阿野眼角有些心动地挽起,好像那个男人,的确已经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了。
司月会关心他,但也只是仁至义尽的关心,他们是要离婚的,他们没有感情了。
阿野站在她身后,“这件红色的好看,配你。”
司月也觉得那件红色的亮眼,老板见状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叽里咕噜地朝着司月说了一大通,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司月低低地笑了一下,朝阿野说道,“麻烦你帮我和他说,我要这件了。”
中午两人才慢慢走到家,司月把给季岑风买的几套衣服放进了他的房间里,男人仍沉沉地睡着,只是呼吸比昨晚要沉稳了许多,司月伸手探在他的额间,没有发烧。
出了门之后,正好看见阿野就坐在大厅的桌子旁和阿风闲聊。
司月今天没安排行程,他们俩也就没什么事。
外面还是暴雨滂沱,没人想再出去了。
阿风坐在椅子上有些无聊,“姐姐,要不要我们一起坐在门口看雨?”
“看雨?”司月有些发愣。
“对!”阿风一个弹跳下了地,然后拖了一条长长的椅子放到大门口,“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这里看下雨。”
司月还是有些迟疑,却看见阿野和阿风已经麻利地坐了上去,仿佛坐过很多次那样。
“司月,一起来看下雨吧!”阿野拍了拍他右边的空位,“我和阿风从前无聊的时候最喜欢这样做了。看下雨发呆,什么都不想!”
长凳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司月,司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