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竹篱,茅屋小院。
子夜里凉风阵阵,正是初夏,带着些冷意;远处是山,近处是田;山幽幽如巨兽俯卧,田粼粼有月光如波。
赵景阳负手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月亮,那月亮蒙着一层淡淡的肉眼难见的红晕,洒下来的光异常有些灰白。
此间他穿着一身打了好些补丁的破旧短衫,若不论气度,则无异于乞丐。
实是这回过来,出了点小问题,以至于落地未稳,掉河里了;正逢着打柴回来的张阿狗,倒是个朴实好心的人。
这小子丢下柴火,噗通跳进河里,不由分说便把赵景阳往岸上弄!
弄上岸了还没完,又拖着赵景阳到自己家,连忙拿了衣服给他换上——说好几天是阴天,傍晚了天凉,别冻着了。
险些把赵景阳搞懵了去。
这哪儿来这么好的小伙子?!
哪儿来这么傻呼呼的小伙子?
当时赵景阳心下一转,料来如今自己境况,既是初来乍到,也罢。
张阿狗的家便是这柴扉竹篱笆的茅屋小院儿。
张阿狗家里就俩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他爹老张。老张不过四十多岁,却看起来已跟六七十差不多,枯瘦模样,撅着背,须发灰白。
也是个热心人。见来了赵景阳,生生给他煮了一碗白米饭——他爷儿俩却只吃麸子煮的菜汤。
吃完饭休息,张阿狗和他爹去住旁边的窝棚柴房,把房间让给赵景阳住——这实在是没话说。
教赵景阳颇是不好意思。
这会儿子夜,赵景阳屋里出来——旁边柴房里,爷儿俩此起彼伏在打鼾呢。
仔细盘算一下,赵景阳觉着自己从没遇到过这么淳朴热情的人——或者说有点傻——一个陌生人,连来历都不问一下,就往家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