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您相遇之前,我并不懂情爱为何物,只是迫不得已逢场作戏,不止对景宇如此,待其他人也不例外…”
楚灵犀演技大爆发,莹莹泪珠湿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落下,将包裹在坚强铠甲之下的脆弱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是不得父亲宠爱的楚州长公主,自幼与哥哥在沙场相依为命,为国为家为性命,很多时候唯有委曲求全一条路可以走,你是高高在上的魔尊,无法理解我的难处与苦楚,世间本就没有感同身受。”
她的泪水终滚滚而落,点点滴滴惹人生怜,抬手速速擦去,回转身背向而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悲伤愈加勾魂夺魄。
“人言不可畏,我不在乎便不会受伤,真正戳痛我心底最深处的人…只有你…”
她的情绪铺垫相当到位,循序渐进地演了一出精彩独角戏,在最揪心处哽咽取代语言,纤弱肩膀不断耸动,泣不成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撩人眼泪代替空洞言辞,折腾了大半天的套路,就为传达一个核心思想——姑奶奶一颗真心喂了狗。
楚灵犀用最委婉、最文艺的方式为这句话标注重点——姑奶奶真情实意,换来了你的忘恩负义。
此等关键时刻,万卷圣贤书全无用处,远不及戏文话本来的实际。
楚灵犀的思路向来清奇无比,她看情爱狗血剧时不会盲目沉溺于表面的悲欢离合,而是琢磨的更深更广更通透——
留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征服他的胃,也不是收服他的心,更不是征服他的肾,而是要想方设法激起他的愧疚感。
此为女二的惯用招数,凭借愧疚感令男一摇摆不定,使女一肝肠寸断,以一己作妖之力,将普普通通的男欢女爱扩充为千回百转、没完没了的八百回话本传奇,不虐死虐残虐瞎一众主角配角不罢休。
楚灵犀有样学样,用女二的手段演女主,寻死觅活,痛哭卖惨,千错万错全都是魔尊的错,而她则是太傻太天真的受害者,误用真心喂了狗。
她一心二用,边做戏边自我崇拜——“姑奶奶演技盖世,即便男主为万年百炼钢,也得被我化为绕指柔!女一女二的戏份一肩挑,就是这么优秀,完美!”
魔尊君棠果然上钩,温柔的怀抱牢牢禁锢着她,仿佛想把挚爱揉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你所经历的痛苦我全部都懂,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
楚灵犀的哭腔悲悲戚戚:“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遍布四界,今日柏老将用景宇大做文章,明日还会有其他人兴风作浪,我终究配不上魔尊,与其玷污您的英明,倒不如死…”
魔尊君棠再听不得她讲半个死字,倏而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以往荷尔蒙爆棚的欲望之吻,而是轻柔怜惜的爱抚,吻干了她的眼泪,吻尽了她的悲戚。
魔尊君棠缱绻沉吟音胜春风十里,在她耳边许下诺言:“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听半句有关于你的蜚短流长,你没有与旁人的过去,只有与我的未来!”
礼尚往来,楚灵犀也得回应几句上的了台面的誓言。
“戏文之中我最爱一句唱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千年万年,一心两人三餐四季,执子之手,至死不渝。”
这是一段烂穿四界大街的经典台词,反正词不在雅,有用就行,原创是不可能的,抄袭已经达到了她文化水平的极限。
第176章拍马屁的门道
魔尊君棠把楚灵犀抱上宽大的桢楠木书桌,扫落笔墨砚台所有累赘,徘徊在她唇颊间的吻越来越炽热。
一个问题在他脑中闪过——“我对柳芽身体里的妖女战神也动心了吗?”
他不愿去深究答案,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去,情爱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不应念过去,不该问将来,唯有当下。
他的唇与手从柔情款款渐渐变为虎狼之欲,楚灵犀亦有片刻意乱情迷,气息越来越乱,下意识紧咬嘴唇,鼻中暧昧的呻吟断断续续,直至贴身中衣的衣带被解开,方才彻底清醒,毅然决然地推拒挣扎。
两情相交,爱的浅,醒的早。
魔尊君棠伏在她滑腻的肩窝中长长一叹,郁闷隐忍,无奈回归忍者神龟人设,压抑压抑再压抑,将亲手解开的里外三层锦带重新系好。
楚灵犀匆匆理好衣襟,垂眼见他不甚熟练的样子,疑惑道:“用法术多简单,何必…”
她的言行虽豪放狂浪,但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巫山云雨,难免有钢铁直女的误解,认为男女欢爱与打仗无甚差异,真刀真枪,坦率直接,本能使然,既会法术,勾勾手指脱衣,再勾勾手指穿衣,瞬间便可完成的事何必磨磨唧唧、多此一举。
魔尊君棠为她重插发簪,沉哑的嗓音磁性十足:“傻丫头,系解之间自有情趣。”
解衣的情趣她能够理解,可是系衣带的情趣完全摸不着头脑。
对于此等无足轻重的小事,不懂也无所谓,仙魔大战才是重中之重。
她从书桌上跳下,习惯性挥袖为地图施法,仍见一片焦黄色的空白,这才忆起自己功法尽失,顿时心情不爽,顺手抄起墨玉黑豹镇纸,狠砸图纸泄愤。
“傻丫头,和物件置什么气。”
魔尊君棠握住她暴躁的小手,转指恢复三幅图,凝神摒弃情愫杂念,专注于战事:“你为何一眼便看出妖族与仙族地图的来处?”
楚灵犀坐在与他正对的太师椅上,双手托腮,形如天真懵懂少女,言却沉稳老练。
“妖族十州,其中元洲、颖州和厉州与魔族多有交往,喜好附庸风雅的元国主把整个州国的风气都带跑偏,致使元洲从上到下都痴迷于画山水美人,根本没有心思参战;至于小屁孩颖国主,他的心眼比筛子眼都多,除非有万全的把握,否则不会贸然加入仙魔大战,而是韬光养晦,深挖洞、广积粮、不妄动。”
她接过魔尊递来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拍马屁道:“您亲手泡的茶能甜到人家的心窝里~”
魔尊君棠听腻了刻板陈腐的“尊上圣明”,得此别出心裁的夸赞,不禁唇角飞扬,一如无忧无虑少年时,这般通体舒畅的轻松快乐,已然远离他百年。
楚灵犀踱步至图前,敲了敲厉州空空如也的西南边界线:“此处是厉州三百年前为防御魔族而建的长城,且不说联盟尚未结成,就算它日联手共抗仙界,厉国主也绝不可能傻到不留一兵一卒守此边防线,明显是他有所保留,所以这幅地图定然来自厉州。”
“你仅仅瞟了一眼,就可以敏锐注意到如此小的细节,实属不易。”
年纪轻轻的她,毒辣眼力堪比沙场老将,魔尊君棠暗暗称奇。
“我自小军营中长大,研究地图的时间比照镜子更多,别说是空了一片,连地名少一笔一画都能看得出来。”
谈罢妖界,楚灵犀又指了指仙界战局图:“这图算不上粗略,可也不甚详尽,既有结盟的意图,也有谨慎的提防,俨然是百里晋阳的一贯风格,待他确认魔族的诚意,定会送来真正的仙族战备图。”
她忽地一拍脑壳,想起一件大事:“草包云峰怎么样了?”
或许是因入梦时睡得太昏沉,她的最强大脑偶有掉线,差点忘记那只张牙舞爪的草包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