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旁观了那么一场压制性的较量,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时烟跟着时周周回到座位。
时周周在靠近后门的倒数第二排里侧,他的同桌是一个叫蒋宇丞的男生。
也是刚才众多旁观者之一。
靠后门的最后一排是空的,时烟就直接在时周周的后座坐了下来。
不多时,上课铃打响。第一节就是班主任何运清的化学课。
四十岁左右的何运清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后,他抬眼望向台下,看到时烟坐在靠后门的位置处,嗓音温和地说:“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
然后就喊时烟:“石嫣,做个自我介绍。”
时烟站起来,从善如流地又对全班同学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石嫣,石头的石,嫣然的嫣,希望今后能跟大家和睦相处。”
其他人仿佛在她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个含意——今后别再逼我跟你们动手。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第一节课正式上课。
因为时烟还没有书,老师让前桌借她一本。
时周周只能把自己的课本借给时烟,跟同桌蒋宇丞看同一本书。
虽然是同桌,时周周和蒋宇丞并没有太多交流。
两个人其实很相似,被人霸凌,性子孤僻,经常沉默寡言。
或许知道自己的处境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困扰,所以他们从未有过很多接触和交流。
除非像现在这样,不得已需要同看一本书,距离才会稍微地近了一点点,但依旧不会和对方说什么。
时烟在后面翻看着女儿的课本。
每一页都记着工工整整的知识点。
书页上的笔记密密麻麻,一看就有认真听课。
但时烟并没有将书上的内容看进去。
也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
在何运清不急不缓的语调中,时烟的神思渐渐飘远。
她一直知道周周很懂事。
从小到大,这个孩子在学习上根本没有让她费过一点心。
周周有很好的学习习惯,每天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后一定会先做作业,作业做完了她才会让自己放松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幼儿园到初中,周周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直到上了高中。
一开始依旧出类拔萃,在班里名次数一数二。
后来不知从哪一次考试起,她的成绩就开始渐渐退步。
一次比一次差。
时烟知道周周是个刻苦用心的好孩子,也知道周周自己会给自己压力,况且又是最重要的高中阶段,她也怕以及稍有不慎会让周周更紧张。
所以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周周成绩退步时不断地告诉周周别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她始终以为是女儿学习压力太大了才会退步。
现在看来,另有原因。
时烟脑子里闪过她上课前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回来的场景来。
当时她一到教室后门就看到周周蹲在地上捡本子,却被人故意用脚踩住,几乎同时,那个男生用力地把天使巾拍在周周后背上。
差点让周周稳不住身体给那个女生跪下。
她的心像是狠狠被人揪住,疼的喘不上气。
她从不敢想,她那么乖那么懂事那么善良的女儿,在学校竟然被一群人这样对待。
这分明就是校园暴力!第一节下课,憋了一肚子火的时烟拉起时周周就要去追班主任何运清。
时烟扯着时周周往前走,对她说:“受了欺负为什么不说?告诉老师,告诉家长,向他们求助啊!为什么要自己忍受呢?”
时周周挣扎着,表情有些慌乱,似乎很不适应被这么对待,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回时烟:“没用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时烟的暴脾气上来,语气有些冲。
她的脾气谈不上好,而且一点就炸,受不得委屈,也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
时周周终于甩开了时烟的手,她捏住自己被时烟抓的有点疼的手腕揉了揉,低垂下眉眼,低喃:“我说过,没用的。”
时烟皱眉。
周周什么时候说过了?如果周周告诉过她,她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周周缓了口气,才继续说:“我跟老师说过,老师其实很好,他想要帮我,找了那些人谈了谈,让他们不要这样对待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