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公主的小娇妻(05)(1 / 2)

灾情刻不容缓,既已敲定人选,宋翩跹令邓泊第二天即刻动身。

楚王打的好算计,钱粮带走当军饷,一为造反积蓄力量,二让灾民对朝廷生怨。

因而,随邓泊一同去的,还有数十万雪花银,用来就近购置赈灾的粮食。

第二天,户部尚书杨志明就丧着脸上奏哭穷,国库空虚的问题又摆在宋翩跹面前。

“太子,赈灾银两走了两三波,国库亏空至此,这才春末,各地征税要夏初才能入库,也不过区区不到百万两。”

“要是再有个什么事儿,大黎可连赈灾银子都出不了了。”杨志明愁得不行。

这一团烂账。

宋翩跹按了按额头,细细回忆了下剧情。

大黎的官员有跟国库借钱、打欠条的习惯,尤其是高官王侯,不仅借得理直气壮,而且铺张奢靡,数额庞大。

“那些从户部借走的欠款,都还了吗?”

杨志明嗫喏:“倒不曾。”

“追讨国库欠款,能解燃眉之急。”宋翩跹抬眼看他,慢慢道,“尚书以为如何?”

“……”杨志明想着自己还欠国库的三千银两,嘴张了张,差点没能说出话。

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正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平日温和稳重的神色,此时却如重山压顶,厚重沉抑,登时把他脊背又压弯了些:

“臣……臣以为是该查账。”

“嗯,待朝会时,把欠条账本一并带上,择人清账。”

宋翩跹声音淡淡,威严如水般漫向座下臣子,让人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要求去做。

杨志明下意识紧绷心神:

“是。”

大黎的事说起来让人焦头烂额,但总要一点点处理。宋翩跹在养心殿埋头处理,官员都在茶水房坐着,等待传唤,养心殿内,官员进出不停。

她没有经验的方面,09负责找补,把各项事务安排得妥妥当当。其他官员只觉得太子近日不仅气色越来越好,连处事手腕都利落决绝不少,个个都打起精神,没那么懈怠了。

至于知道宋翩跹身份的徐敬和左相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时不时就不自觉看向宋翩跹。

这是那个只会撒娇的公主……?

宋翩跹无法,在间隙间,装作感怀道:

“本宫一坐在这案前,拿起奏本,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就想到皇兄。”

左相老泪立刻下来了:“殿下这是龙凤连心呐!太子的抱负,必将由公主施展开来。”

见两位忠义之臣疑云消散,转而感伤起来,宋翩跹轻轻柔柔地笑了笑:

“但愿吧。”

“怎么?”

殿门被推开,殿外跨进个人影来,却不是吏部侍郎,而是封月闲。

封月闲着碧霞云纹青竹广袖长衫,腰间流连一条银如意纹绣束带。

她梳堕马髻,云鬓间只戴了件金镶玉步摇并闹蛾金饰,已是明媚不可方物。

宋翩跹和封月闲朝夕相处好几天了,连她见了半天臣子、猛然看到封月闲这等颜色都不免惊艳,更不用说其他人。

静默间,封月闲声音微冷,如凉风习习拂过山岚:

“太子在为何事烦忧不成?”

在外头候着的吏部侍郎压根不敢多看封月闲,茶水房的菱花窗后也攒动着几个人头。

“是太子妃?”

“不然还能是谁。”

“来送补身汤水?太子妃对太子,还怪上心的。”楚王派系的意味深长,小声对同僚道。

封月闲那句问话隐隐从正关殿门的门缝里传出,紧接着的就是左相的斥责。

两派人,怎么看都有龃龉。

另一人会意一笑,自觉看透别人小夫妻的秘密了:

“正是不放心,才要来看看啊。”

养心殿内。

左相继续道:“……见了太子不行礼,成何体统!”

封月闲还没说话,宋翩跹深知不能得罪合作方的道理,浅笑道:

“殿内就我们几人,不用费那些礼节。”

左相吹了吹胡子,就要再说。

宋翩跹不经意道:“不然,您依制还要给孙媳妇行礼不成?自家人不必如此。”

“……”左相偃旗息鼓,拿起茶碗,若无其事地抿了抿。

宋翩跹这才问封月闲:

“你来寻我是何事?”

宋翩跹坐在桌案前,腰脊挺直,风度清隽,一袭玄色常服,肤白胜雪,笑意尤为烫人。

封月闲不知是被风采所惑,还是方才那两句极亲近的“孙媳妇”、“自家人”让她心跳了跳。

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躁动,仿佛被细细软软的猫爪子轻轻挠过。

她眸光流转,向身后示意,语气尽量淡然:

“不过是怕你再累晕在案上,送些膳食。”

饮雪手中正端着个金祥云纹黑漆盘,上头坐着个矮矮胖胖的汤盅,见主子示意,把汤盅送到案上放下。

她嘴巴灵巧,替主子补上说明:

“太子妃让小厨房小火煨了一上午的药膳乌鸡,最是滋阴润燥,补气补血。”

“费心了。”宋翩跹笑道。

转而看了眼沙漏,对左相道:

“是我疏忽了,原来已经是酉时了。您膝盖骨不好,殿内阴凉,可还受得住?”

左相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哪里不知外孙意思。

他叹声气,道:

“臣告退。”

“徐敬,你亲自送左相。”

左相站起身后,迎面看了眼封月闲。他还不知道封月闲已经得知太子真身,面上难免带了些忧虑。

等那些人透过菱花窗,隐隐看到太子妃进去不久,左相就蹙紧了眉头出来,更对两派人不和深信不疑。

左相离开后,宋翩跹道:

“有什么事吗?”

封月闲刚在下头择了个位坐下,闻言神情一顿,微带嗤笑: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养心殿?”

“自然不是。”宋翩跹立刻否认道,语气无奈。

听封月闲这意思,她是又起了疑心了?

“为何不用?”

雪青极有眼色地从热气腾腾的白瓷汤盅中舀了半碗,递给宋翩跹。

宋翩跹为打消封月闲疑心,也的确有点饿了,接过饮下两三勺,才道:

“滋味不错。”

封月闲这才消停。

她看着小公主乖乖喝汤的模样,眉眼间终于带上些惬意。

“有这么多事要忙?”她若无其事般道,“方才进来,茶水房还有不少臣子。”

“已忙了两三天了罢。”

连着两三日,都是行迹匆匆,昨日,竟径直歇在养心殿暖阁,回都没回去。

“无法,前头积攒太多公务,各地的折子都压着呢。”宋翩跹咽下炖得香浓的鸡汤,轻叹道。

为何不让中书省来?

这个问题在封月闲脑中过了遍,她自己就寻着了答案——

有李梓在,宋翩跹哪敢轻易撒手不管,想来有不少事不少人,都要她自己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她看向宋翩跹,肩膀纤瘦单薄,哪能受得住大黎一国之重压,连宋裕那般的男子都——

“公主还是凤体为重。”

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才拿起茶碗挡住神色,悠悠道:

“可别累倒了,否则,大黎是无人再能站出来了。”

第一次被封月闲关心,宋翩跹还意外了下,听到后半句她才明白,果然是大黎的铮铮忠臣。

“我身子无碍,你放心。”宋翩跹轻笑道。

快穿局肯定要给她完成任务的时间的。

封月闲看着她的笑,轻轻别开眼。

她找了个话头,道:“邓泊那边,你放心即可。”

继而,她听到宋翩跹温声道:“有你看顾,自是放心的。”

宋翩跹……说话也太好听了。

宛如大猫的封月闲被顺了毛,浑身上下都熨帖,浑身上下如晒了太阳般,舒服得骨头都懒了。

她被太阳烤醺了,好容易想起来:

“贤妃邀我明日去她宫中叙话。”

宋翩跹笔下一停,留了个小小圆圆的墨点:

“她坐不住了?”

封月闲轻嗤,眸中划过凌厉之色:

“邓泊往泗水去了,贤妃自然要担心。”

宋翩跹笑吟吟道:“那就多劳月闲,宽慰贤妃了。”

对付贤妃,本就是封月闲入宫的另一个目的。

此时换其他人,定是谦虚两句、说点“为殿下分忧”这种讨巧话,偏偏封月闲被人家的笑迷了眼乱了心,张口就是一句:

“这是我本意,不用你说。”

宋翩跹仍是笑模样,如一池春水淋着银粼粼的波光,美极了。

春水轻漾起银箔般的光,点头的动作如春芽摇曳,轻柔道:

“好。”

封月闲心也被吹皱了。

贤妃居宜喜宫,封月闲下了车辇,就见宜喜宫门大敞着,却连个迎自己的人都没有,只有宫门前垂首立着的两个小宫侍。

小家子气的下马威。

小宫侍见封月闲来了,愣了下,才知道行礼。

封月闲目不斜视,带着人径直往里去,脚下极稳,生生把宜喜宫走出了东宫的泰然自若来。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左右布置的奇花异草,这些外边难寻的花草,在宜喜宫中竟随处可见。

正殿窗前一树榴花如火,正应了那句“榴花开欲然”。

gu903();寓意也正合了贤妃在宫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