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菜单挡住脸。
一餐饭结束,裴奚若食不知味,走到楼下,才发现天降暴雨,模糊了视线。
临别时,她重振旗鼓,笑意深深作出谏言,“傅先生,我这个人很难相处的,劝你还是知难而退比较好呀。”
他是怎样回答的?
门厅外雷声轰鸣,暴雨如注,嘈嘈切切,男人立于雨幕之前,神色静如止水,将伞递到她手中——
“不巧,我这个人,最喜欢解难题。”
……
想到这里,裴奚若有些牙痒痒。
喜欢解难题是吗?
她就让他看看,题有多难。
裴奚若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来,矫揉造作地发了条语音:“未婚夫,明天约会吗,我想起来,伞还没还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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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语音时,傅展行正在飞机上。到达酒店后,才看了眼手机。
他回复:「你想去哪里?」
裴奚若早已等得昏昏欲睡,一看见他的消息,立马精神起来。
她直接打了通电话过去。
“喂。”电话那端的男中音,声线微冷,带着好听的磁性。
“是我呀,我来和你讨论约会的事,”裴奚若笑意绵绵,“第一次约会,难道不应该未婚夫来安排吗?”
傅展行将手机开了扬声,解下领带。
“有道理。裴小姐平时喜欢干什么?”
裴奚若答得很没营养:“平时一般泡酒吧,打游戏,看动画。傅先生呢?”
“打高尔夫,观星,下棋。”傅展行将领带放在一边。
她表示遗憾:“看来我们没有相同爱好,不如明天见面再商量。”
“忘了说,我在港城。”
“啊,未婚夫真是日理万机,看来我们见不成了,”裴奚若绕着长发,一副菟丝花般的小女人情态,“那伞呢?”
“送给你了。”
“好感动。”
“客气。”
“……”
这段假惺惺的对话,最终以裴奚若单方面挂断结束。
傅展行放下手机,走入露台,湿凉的海风迎面扑来。
他今夜下榻在合作方准备的酒店,套房色调柔和,呈现出一种自然质朴的风格,玻璃门外是露天泳池,茂密绿植尽收眼底,再远能望见波光粼粼的海面。
视野所及,清淡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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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奚若于他而言,是过分鲜艳浓烈的一笔,不在审美范围之列,不过却意外的,有些激发他的胜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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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没约成,裴奚若挺遗憾——她还有一身的本事没施展呢。
她不是慢性子,最爱快刀斩乱麻,前八个都解决得轻轻松松,到傅展行这里,不知怎的,就突然进入了彼此僵持的hard模式。
要说他难相处吧,倒也不是,看着清隽无欲的,脾气也温和淡定,好像没和她起过什么冲突。可要说他好说话吧,那更不是了,不然也不会叫她屡屡碰壁。
劲敌当前,她更迫切地想正面交锋,一探究竟。
一表人才,君子端方又如何?人总有弱点。
等她抓住他的把柄,让他主动告辞,一切就大功告成了。要是在那之前,他受不了她知难而退,那就更完美了。
……
横竖最近见不到傅展行,裴奚若便暂时收起了狐狸尾巴,接连几天,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工作室中。
工作室位于住处三楼,约莫五十多平,进门处横陈一张铁架木桌,布满斑驳色痕。一侧墙上摆满作品,另一侧放丝网、胶刮、菲林片、感光液等工具,一排排颜料罐,几乎占去半壁江山。靠墙有打印机、风扇、装备高压水枪的冲洗池,再往里,是扇涂鸦门,连接暗房。
她从小到大都是学渣,唯独对涂鸦感兴趣,大学在美国雪城大学念的艺术设计,在五花八门的课程中,对版画一见钟情。
当今版画早已不同于大家印象中的黑白线条,继传统木刻铜刻之后,色彩更为饱满的丝网版画又衍生出另一种时髦奔放的迥异风格。
裴奚若在构图和色彩上向来大胆,很有波谱艺术的新潮感,她的作品在年轻人中也很叫得上价,每年收入在五十万左右——对普通家庭还说得过去,然而生在裴家就比较悲催了,只是一家三口收入的底层,撑不出她独立生活的底气。
要是她随随便便一幅画,能轻松叫出几百万的高价,她的婚姻大事还会任人干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