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展行又扫了遍这封留言,目光在“聊那么高兴”几个字上停留半秒,蓦地轻哂。
分明是自己想跑,倒挺能颠倒是非。
沈鸣急匆匆地跑上楼,一眼看卧室空空如也,脑袋“嗡”的声就放大了,脱口道:“傅总,刚才我听说,裴小姐跑了!”
话音落下,才觉得用“跑了”不合适——好像她是被抓来的似的。
沈鸣连忙补充说明,“有人看见一个身形很像裴小姐的女人,从二楼窗台翻下去,然后就不见了。”
傅展行的视线从纸缘略抬,“窗台?”
“是啊。”沈鸣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的要离开,也该走楼梯、门厅吧?这裴小姐是武学爱好者吗?一言不合还能翻窗的。
“门厅人多,她是担心走不了。”傅展行淡道。
沈鸣恍然大悟,悟了没半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新婚之夜新娘跑了,难道不应该立即去追吗?难道两人吵架了?
联想到方才董凡伊来过,沈鸣犹疑开口,“傅总,裴小姐她……会不会是吃醋了?”
如果因为这个吃醋,那傅总可太冤了。
因为董凡伊她是自己上来的,全程对话他都在门口听着呢,没讲几句裴小姐就回来了。
傅展行未答,将纸折起放在一边,而后迈步出门。
沈鸣摸不清这二位目前的情感状况,跟在后头,犹豫了下还是道,“傅总,裴小姐那么远嫁过来,可能是觉得孤独了。您看,需不需要我去找找?”
听到这猜测,傅展行不由冷笑。
孤独?
恰恰相反。
此刻,她定是在哪个地方,喜笑颜开,连狐狸眼梢都乐得飞起来了。
他走进另一间卧室,“沈鸣。”
“在的傅总。”他连忙道。
“去订张机票。”
“好嘞,”沈鸣应完,下意识问了句,“去追裴小姐吗?”
傅展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去港城。”
他抬脚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已换了身银灰色商务西装。
沈鸣突然就悟了。
哪里是去追什么裴小姐,分明是要去谈生意。
新婚之夜,这对夫妻,竟一个赛一个的无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真是非常天造地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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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月明星稀。
一辆红色法拉利在山间大道上飞驰,裴奚若将车窗全部打开,迎面感受山风、下坡、弯道,心情畅快无比。
“姑奶奶,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为了你,我连酒都没喝!”简星然握着方向盘,表情像是痛失了五百万,“今晚搭龙虾尾的那个香槟,闻着味儿就是极品。”
裴奚若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接受她的抱怨,“过几天我问问是哪个酒庄的,买一瓶送你赔罪。”
“问谁?傅总?你都干出逃婚这种事儿了,还打算主动送上门呢?”简星然觉得很神奇。
裴奚若撩了撩头发,“我明明是办完才跑的,不算逃婚。”
再说,她的理由很正当呢,疗养身体嘛,第一位的。就算傅展行有意见,也抓不住她把柄,就算抓住了把柄……那也抓不住她的人。
完美。
“不过,你一直开着窗不冷吗?”简星然抽空瞄了眼车载液晶屏,“外边才六度。”
话音刚落,裴奚若就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山间别墅带恒温系统,她办婚礼时全程露肩也不冷,这会儿才觉得身上衬衫单薄,连忙从行李箱翻了件毛衣出来。
穿上以后,心情才再度沸腾。
裴奚若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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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是法国尼斯。
平城直达尼斯的航班只在每年四至十月才有,裴奚若错过了这季节,干脆直飞巴黎,一路经戛纳、昂蒂布,边玩边走,一周后才在尼斯落脚。
十一月的尼斯,已初露冬日端倪。
街边色调缤纷的公寓楼迷宫般排列,拥着狭窄小巷,地面灰砖一路延伸至远方,不知名的繁花,簇拥在街头、巷尾、阳台。海风窜过街道,带来一阵透心刺骨的凉。
裴奚若在毗邻马塞纳广场的街道旁租下一层公寓,刚落脚,便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外边已漆黑一片。
竟然从下午,睡到了深夜。
手机里攒了很多消息,大多来自群聊。有人看了她微博分享的照片,问她是不是在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