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乱糟糟时,却听他温声笑了笑,“紧张什么?只要不是坐在这里看男人,看书看景,有什么差别。”
寂静的雪夜,混着他的声音,入耳很轻、很柔,沈惜却完全无法放松。他的态度越温柔,她脑海中不详的预感就越强烈。
“不早了。要是困,就去睡吧。”沈郁又道。
沈惜掀开身上的毯子,一只脚踩住地面,顿了下,又慢慢抬头看他。男人身量本就高挑,此刻低垂着视线,像是高高在上,等她自投罗网。
明知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偏偏,沈惜无法闭口不提,“沈先生,今晚怎么样了?”
她没法忽略对这件事的在意。是她把人骗去了餐厅,如果有什么后果,她也应该遭报应。
“这样才对,坦诚点不好么,”沈郁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抬手拂开她的发丝,这才告诉她,“很顺利。”
沈惜蓦的一惊,手指无意识地颤了下。
下一秒,男人的手覆上了她的手,将它牢牢牵住。似是觉得她指尖凉,他关上了窗。
“骗你的,她跑了。以后大概也骗不出来了。”
沈惜心下一松,面上还是没有露端倪,“沈先生,下次换个人去接近她就好了。”
“只怕,她很快就会离开巴黎,”沈郁笑了声,“要真是这样,那这位裴小姐,警惕性可真高。”
听见“离开巴黎”那句时,沈惜就知道瞒不过去了。
平常人当然不会因为遇到男人搭讪,就离开一个地方。如果裴奚若很快走了,就很容易让人怀疑,是她透露了沈郁的危险性。
沈惜闭了闭眼,“我确实…说了让她走的话。”
“哦?”是微讶的语气,沈惜却知道他并不意外。
明明知道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却不得不配合,紧紧咬了下嘴唇,慢慢松开。“沈先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沈郁打量着她,静默不语。
“我不想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声音带了些许颤。
“我不会碰她。”沈郁神色漠然。
沈惜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在说“那也不行”。
一室安静,空气像凝住了一般,偶尔被外头的汽车鸣笛打碎。
沈郁端详她许久,“起来。”
沈惜依言站起身,他似乎对她的座椅情有独钟,方才在餐厅“抢”了一次,这会儿,又一次坐下了。
坐下之后,沈郁将人揽进怀中。
明明他已进屋许久,身后该是个温暖怀抱,却有一股凉意渗进了骨子里。沈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男人从背后贴着她颈/侧,声线带了抹嘲意,“窈窈,你的演技还要再进步。”刚才,她眼里没有嫉妒,只有害怕。
沈惜莫名觉得嗓子发干。
她闭了闭眼,想起年少时的沈郁。
那时候,他虽然想法难懂,却没有这样阴晴不定,说出的话,也不需要她仔细揣摩才能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她离了婚,出了国,遇到他的时候,虽然不免尴尬,更多的却是欣喜。
未曾想,是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沈惜。”
出神间,发丝忽然被他挑起一缕把玩。
沈惜轻轻出声,“嗯?”
他的气息,似是织成天罗地网,将她笼罩。“等我将傅氏收入囊中,你失去的,我会一一帮你拿回来。什么都别做,等着就好,不然,我没法保证你弟弟安然无恙。”
听着前半句,沈惜尚能保持平静,到最后一句,却是猛的收紧手指,脱口道,“疯子。”
“是啊,”沈郁倒像是得了盛赞般笑起来,“我倒是后悔没早一点教你看清我是个疯子,任你踩着我的底线,嫁给了那个姓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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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没有沈郁那个插曲,裴奚若也没打算在巴黎多待。次日,她替裴母拍下了项链,便从机场飞去了意大利。
之所以选意大利,是因为简星然出公差,这几天恰好在罗马。裴奚若陪她考察了几家酒店,闲时两人一聊天,对比明显。
一个周游欧洲,吃喝玩乐。一个写作“简总”,读作“社畜”。
“没天理,不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吗,”简星然妒意深深,双目像是能喷出火来,“你这都快上天了,傅家不管?”
裴奚若用叉子戳了一角兰姆酒蛋糕,笑眯眯的,“暂时不管。”
她出国两三个月了,傅家那边,只有二伯母找她闲聊,偶尔问一句什么时候回平城,态度并不强硬。至于其他亲戚,更没指手画脚的余地。
相比之下,反而是裴母催得紧一点。
说新婚夫妻异地太久,不利益培养感情,婚姻会出问题。
裴奚若真想说,培养出了感情,那才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