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等她开口时,便将人扶到床边坐下,立即拨打电话。
裴奚若一沾到床,就自动躺下蜷成了一团。
原来痛到极致,人真的会意识模糊。
她听不清傅展行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满脑子都被疼痛占满。胃部脆弱得像是被人揍过一拳,剧痛到痉挛,额头上不断涌出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鼻尖忽然飘来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裴奚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努力去分辨,最后辨认出,是黑檀木、混着雪松的气息。很淡。
迟疑几秒发现,好像是傅展行身上,一直以来的气息。
随后,这股气息靠近,将她全数包围。
傅展行抱起她,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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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时,救护车已经抵达。
医生诊断,是急性胃炎,立即输液。
在病床上安置下来,已是深夜一两点。
也许是打的吊针快速发挥了作用,也许是本来就过了最痛的那个时候,裴奚若躺在床上,意外的平静安详。
胃还是痛,可是,没有刚才那么忍不住了。
“裴奚若,你是不是有点傻。”整晚忙下来,傅展行的眉头没有松开过,然而望向她的目光,又没有一丝被麻烦到的不耐。
说她傻。
裴奚若很想翻白眼。
她以前也不是没吃过这么辣的火锅,都没出问题。要怪,应该怪沈鸣,选的好地方。
但她没力气开口讲话,只好用目光无声地瞪他。
傅展行无视这目光,帮她调了下点滴的速度,“回去一个月,不准出去吃饭。让张姨过来。”
裴奚若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抗拒。
张姨就是明山墅的住家保姆,有一手质朴无华的好厨艺,很养生。然而,养生也意味着很清淡。
但她现在,虚弱地躺在床上,万一开口拒绝,傅展行一气之下,拔掉她的输液管怎么办。
裴奚若只好用缓兵之计,点了点头。
痛了这一场,再精神的人也憔悴了。尤其裴奚若嘴唇略失了些颜色,更显柔弱。
然而,她还很不安分,一直在四处乱看。过了下,大概是胃没那么痛了,又开口撩架,“傅展行,你是不是乌鸦嘴。”
傅展行没搭理,对她道,“闭眼,睡觉。”
裴奚若大脑本也就昏昏沉沉的,闻言,像是受到了某种催眠一样,还真就睡着了。
等醒过来,她已经满血复活。
睡完一觉神清气爽,胃也不痛了,窗外晨光熹微,裴奚若刚想掀开被子,第一眼先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消炎贴。
昨晚,她就那样睡着了,是谁帮她叫护士拔的针?
她还记得,自己半夜迷迷糊糊要喝水,也有人倒来一杯温水给她。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让人那么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微的声响,男人迈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沈鸣,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
裴奚若着实惊了下。
从相识至今,傅展行一直是西装革履、谦谦君子的模样,工整优雅得下一秒就能去拍商业杂志广告。
可这时的他,却只穿了件白衬衫,没打领带,最上边一颗扣子没扣,领口略有些松垮,裤子也是条休闲西裤。头发难得略带散乱,要是再加个金边眼镜,妥妥一个斯文败类。
昨晚的记忆,慢慢涌上来。
裴奚若愣住了。
傅展行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呆滞地摇头。
沈鸣将洗漱用品和早餐放到桌边,傅展行则拎起其中一个黑色纸袋,去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他换了身西装,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沈鸣解释,“裴小姐,傅总等下马上有个重要会议,我在这里陪您。”
说是重要会议,但傅展行并没急着走。
他换完衣服,走到她旁边,“不舒服就叫医生。”
“噢。”裴奚若点了点头,终于发出一个单音节,随即,忍不住又问,“傅展行,昨天是你陪的我?”
他“嗯”了声,“不然?”
“你干嘛这么好心啊,”按沈鸣说的,他今天还有重要会议,完全可以随便叫个人来吧,裴奚若警惕地揪揪被角,“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