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他似是怕她想入非非,冷漠回道,“我喜欢文静的。”
“那就好。”裴奚若长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她绝对相信和尚的人品,既然对她没意思,肯定不会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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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奚若达成目的,心满意足地走了。
沈鸣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出个脑袋,“傅总,需要我帮您叫一份外卖吗?”
傅展行站起身,“不用。”她的厨艺,确实还可以。
“好的,还有…”沈鸣似是有点犹豫,“前董事沈复德,说想见您,现在就在楼下。”
“让他上来。”
电梯一路上升,望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沈复德内心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感。总部第十六层,随着新主人的驾临,已改头换面,仿佛昭示着权势的更迭。
推门走进办公室,依旧是两人对立,一站一坐,连天色都跟那日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地位已完全颠倒。
傅展行从座椅中礼貌性地起了个身,示意他坐,“表舅。”
沈复德看了他一眼,感觉胸中那股压抑许久的怒火又蹿了上来。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再摆长辈的谱,便一声不吭地坐下了。
“表舅找我有什么事?”傅展行不紧不慢问道。
不是没做好开门见山的准备,只是真正到这一刻,沈复德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半年多前,他因串通研发中心负责人造假一份手机处理器的性能报告,被傅展行送到了监事会接受调查。
坐到他这个位置,有几个手上真正干净?
因为处理器报告的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之前的暗箱操作也紧跟着一件件东窗事发。高楼大厦,一夜将倾。
最终,他被罢免董事身份,家产也赔了个七七八八,曾经集团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转眼就一无所有。
看在他是傅家人的份上,也或许存了点安抚的意思,傅展行倒是允诺给他每年一笔分红。然而,这点微薄的“退休金”,跟之前的财富相比,更像是一种羞辱。
“阿行,”沈复德暗暗提了口气,撑出自己长辈的一点尊严,缓声问,“我想问问,你准备拿你三舅怎么办?”
傅展行的三舅,也就是沈复德的亲哥哥,沈复才。
早在去年,沈复才便因涉嫌出卖公司机密被刑/拘,转眼,最终审判的日子即将来临。
“表舅,”傅展行笑了笑,“三舅的事早已移交法院,不是我想插手就能插手的。”
沈复德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阿行,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三舅就算有什么不对,好在发现及时,没有给公司造成太大损失。”
“我和你三舅是站错了队,落到现在的下场,我们不怪谁。只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马——”
“你小时候,你三舅可喜欢你了……”
……
无论他言辞恳切,或是摆出长辈的架势暗中施压,或是打亲情牌,傅展行永远是端坐于椅子中,不出声打断,也未表赞同。
他神色平静,在听到“三舅可喜欢你了”时,也没有一丝波澜。
沈复德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见他依然毫无反应,有限的修养终于消耗完毕,不禁冷笑,“所以,你根本就是想把我们逼到绝路。”
傅展行抬眼看着他,语调再平常不过。“我为什么不?”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沈复德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傅展行虽是这一辈中鲜少的厉害角色,但性情温和,难得锋芒毕露,毕竟,狗急跳墙、过犹不及的道理谁都懂。
他和沈复才早已落败,他还有什么好赶尽杀绝的呢?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半晌,沈复德终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因为你妈妈的事,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这一瞬,脑袋运转的格外快,促使他说出第二个猜测,“你三舅的事,也是你在背后设套,诱导他入局的,是不是?!”
傅展行没有回答,只抬手搭上腕间佛珠,轻轻地转过某一颗。
是又怎么样?
谁规定他,要做一个光风霁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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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山间枫叶又一次红起来时,裴奚若也回了明山墅一趟。
倒不是她怀念山居生活。
而是平城的秋季,过于可怕了。
去年,她只在平城短暂地待了几天,来不及体会秋季的干燥和风沙。
最近却发现,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待在家中时,倒是有智能调控的三恒系统,可人总不能不出门吧?一旦出过门,她就觉得脸上皮肤紧绷不少,接连好几天,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着面膜。
除了这个之外,火气还特别大。
只好进山修养几天。
“太太,您这是秋燥,一会儿我给你煮碗雪梨汤,润润肺。”张姨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