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渝,他的亲亲媳妇,真的只是瞅一眼就撂开了!要不是宋渝挽着他的胳膊,董长征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
天色暗的很快,放映机的光束投射到雪白的幕布上,爱恨情仇就这方寸之间展现。偌大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连路边的树都没有放过,枝丫上爬着好几个人。
大家都沉浸在动人的故事里,随着主人公花妮一家的悲惨命运而义愤填膺,甚至于痛哭流涕。
花妮一家确实很惨,可宋家灭族更惨。
宋渝借着看电影的机会,把郁结于心的悲愤发泄出来,整整哭湿了两条手绢。
宋渝不像有些人,哭起来大声哀嚎。她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更断人心肠。董长征环着媳妇的肩膀,整场电影他都在忙着安慰娇妻。
无数次懊恼,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带小渝来看这部电影?害的媳妇从头哭到结束,眼泪流了几箩筐。
“好了好了,这都是解放前的事。我们现在是新社会,伟大领袖领导我们翻身做主人,花妮一家的惨事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保证,以我这身军装保证。”
董长征把口水都要说干。媳妇这一哭,他就剜心挖肺的疼。管他花妮顺姬,那及媳妇一根毫毛?
“对对对,董长征说的对。小渝你太善良了,替主人公流这么多的眼泪。花妮一家虽然悲惨,但他们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更值得我们学习。所以,小渝那也要振作起来,多想想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还有,你这样的哭法,对宝宝不好。”
邵清轻言细语的开解着宋渝,她这辈子还没这样耐心过。对,就是她的亲爹妈,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
谁叫宋渝人美心善,她一见如故。也许邵清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是个隐形的颜控。
“嗯,谢谢你,邵清。我不但是在替主人公感到伤心,更是在怀念我的父亲。”说着,宋渝眼泪簌落落的掉下来。上辈子父母亲相继离世,便是她一世悲苦的起源。
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的十年岁月,宋渝忍不住悲从中来,伏在董长征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董长征搂着媳妇的肩膀,只觉得怀中的女子浑身都在颤抖,可见其对岳父大人感情之深。
“小渝,莫哭了。你还有我,还有宝宝,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痛痛快快哭过一场,宋渝把两辈子的悲愤发泄干净,顿时觉得心头一松,仿佛挣脱了心灵桎梏,可以更坦然的面对新生活。
“好了,我哭出来舒服多了,谢谢。”宋渝在董长征的肩膀上蹭了蹭,直到把眼泪蹭干净才抬起头来,对着关心她的两个人展颜一笑。
即使宋渝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也是最甜蜜粉嫩的水蜜桃。含着泪光的笑最是动人,更何况她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仿佛倒映出整个星空。
董长征看得眼睛都直了,媳妇似乎在一场电影的时间里脱胎换骨,剥离了原先的疏离感。
“小渝啊,可别再哭了。不然,我看董长征这个糙汉子都要掉眼泪了。”邵清把着宋渝的小手好一顿揉搓,真软真嫩真娇。
“好了,电影都散场了,邵医生你该回宿舍了吧?”翻脸不认人说的就是董长征这样的,刚刚还和邵清统一战线安抚宋渝,下一秒就不客气的赶人。
啧啧啧,果然她讨厌董长征是正确的!
邵清不屑的撇了撇嘴,临走还登徒子般捏了把宋渝滑嫩滑嫩的脸蛋。
电影早已散场,广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工作人员。月朗星稀,树影婆娑,宋渝和董长征手挽手,甜甜蜜蜜走在回家的路上。
宋渝孩子似的旋转着手电筒,稀奇的看着光束缩小变大。真真是赶夜路的好物,比灯笼方便一万倍。
就是不好买,不然她定要在空间里攒他十个八个。
“媳妇,人有三急,我去那边方便方便?你别怕,我就你的视线范围之内。”董长征撅着屁股尬笑。
今晚一桌好菜,他连面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整场电影他又忙着安抚宋渝,现在实在憋不住了。
“额,我不怕,你还是找个僻静的角落比较好。”宋渝别过头去,挥挥手,不带一丝留恋。
这个便宜夫君真的是……一言难尽,他总是在感动她之后,又立即给她当头一棒。这般私事,就用不着光明正大的说给她听,是不是啊?
董长征抱着小腹,如离弦之箭一溜烟跑远。
“啪”,谁把广场上灯光切断,四周陷入漆黑,宋渝这才双手抱臂,紧张起来。她手中的电筒发出微弱的光线,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
虽然紧张,但不害怕。
想到无时无刻都在护卫着她的空一,宋渝甚至有兴趣抬头仰望浩瀚的星空,侧耳倾听昆虫“唧~唧~唧~”的鸣叫,还有风掠过树梢时“簌落落”的吟唱。
“咔嚓”,这是踩断枯枝的声音,是谁?
宋渝警惕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陆庆恩。
真是阴魂不散!
手电筒的光线下,陆庆恩微笑的脸扭曲变形,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你跟踪我?”
“小渝,你多虑了。”陆庆恩每一丝表情在电筒光亮里无所遁形,“我今天也是来看电影的,可就这样远远看见你掉眼泪,我就心如刀绞。小渝,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宋渝提前抢答,内心更是毫无波澜。爱憎怨痴,这些感情都是需要力气的,这个男人不配拥有。
“小渝,我有千错万错,但此时此刻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不敢再去奢求什么,只愿你余生平安喜乐,幸福美满。”
陆庆恩苦苦的揪着自己的衣襟,仿佛悲伤到难以自抑。
要是宋渝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说话的工夫,同时暗侧侧移动脚步。如今,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臂,可以说触手可及。
这一刻,风突然停住了脚步,昆虫也乖觉的忘记了刮躁,空气里更是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浓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宋渝娇气的皱了皱鼻子,对于这般静谧感到不适。眼前的陆庆恩,像极了坟墓里爬起来的恶鬼,连心肝都是黑的。
“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和宋琴恩爱到白头。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可以离开了。”
“宋渝,你可真绝情,可是……我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