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所称的少帝赵昺时年八岁,是恭帝赵xiǎn、端宗赵昰shì的同父弟,都是度宗赵禥qí的儿子。
德佑二年,元军攻破临安,恭帝被俘,北押大都。
在城破前夜,谢太后命驸马都尉李镇、国舅亮节、殿前司江万载,以及陆秀夫、张世杰等人,率领殿前忠卫护送杨淑妃和两个度宗血脉趁乱出城。
随后,天祥、陆秀夫等人于福州拥立只有十岁的赵昰为帝,改元景炎,从而有了史书中的南宋流亡朝廷。
但是,谁也没想到,只两年不到的光景,端宗在逃亡途中意外落海。虽被江万载不顾七十岁高龄奋力救起,但惊吓生疾,不到一个月就撒手西去了。
这场意外,不但断送了赵昰的性命,还把大宋最后的一位主心骨搭了进去,老臣江万载永远留在了怒涛之中。
于是,当时还不到七岁的赵昺又被推上了帝位,成为残宋最后的皇权象征。
其实,这孩子挺可怜的。生不逢时,小小年纪还不知何为家仇国恨就被推到前台。要是没有赵维,又得被陆秀夫推到海里。
此时,赵昺正襟危坐,置于中军大帐。下首的张世杰、陆秀夫、苏刘义等武朝臣,正与身后纱幔遮蔽的杨太后商议军务。
赵昺表面上一副认真听、认真学的态度,龙袍大袖里的两只小手儿却是绞在一处,没那么安分了。
“真无聊!”赵昺小声嘟囔,“也不知娘娘何时让朕去找皇叔。”
正抱怨着,有内侍来报,成王赵与珞求见。
议政武皆是一愣,赵昺却乐了。不等身后的杨太后出声,已经自己做起主来。
“快宣!”
弄得陆秀夫脸色一白,却是不自觉地倒退回班。
好吧,陆相公千古忠义,为人坦荡,但是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可能就是那对父子了。
实在是,陆君实没脸见啊!
当时的情况是:他要抱着赵昺跳海一了百了,结果那混蛋宁王高光了一回,竟率众突围了。
而且更丢人的是,陆相公还让赵维一脚蹬海里去了。
陆秀夫可谓是颜面尽失,哪有脸见人家父子?
而且,帐中正在议论之事,恰好也与那父子有关,这让陆相公更加的心虚。
倒是张世杰,铁铮铮的汉子此时也面有愧色,黯然退班,却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不多时,赵与珞昂首入帐,与官家、太后请安。
杨太后自不会责怪他未能及时见驾,反而柔声道:“宁王伤势可有好转?哀家甚忧之。”
赵与珞一拜,“劳太后牵挂,臣父子甚愧!小儿刚刚醒转,请太后放心。”
“皇叔醒了!?”
高位上的赵昺一听,跳了起来,一脸希冀地转头看向杨太后,“请娘娘恩准,朕想去探望皇叔。”
杨太后在纱幔后一皱眉,瞪了赵昺一眼,生生把熊孩子瞪了回去。
这才对赵与珞道:“皇叔折煞哀家了,宁王无碍才是先祖垂怜。”
“君臣有道,臣不敢冒认。”
“皇叔为国为民,自是当得。”
“臣不敢当。”
“当得。”
“不敢当!”
好吧,这父子俩一个人掌兵,一个混蛋王八蛋,别的本事没有,就占个辈份够大。
论起来,赵维是赵昺的皇叔,杨太后又得管赵与珞叫一声皇叔。
一家人论资排辈在这客气上了,下首的陆秀夫等人看不下去了。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论这么清楚做甚?
陆相公本来不想出声,可是见此情形,却是不出声不行了。
“成王殿下,不知宁王帐前的百姓可曾散去?”
赵与珞一听,不由生出几分得意之色。
“好叫陆相挂念,小儿帐前百姓未曾散去。皆是感念当日之勇,为求当面一谢。”
混蛋儿从来都是惹祸,突然长了一回脸,让赵与珞怎能不得意?
可没想到,陆秀夫听罢,却不见喜色,反而低语一声,“可毕竟是少数啊,大多军民是不信宁王有此壮举的!”
赵与珞:“所以老臣厚颜,请陛下与太后尽快下诏,以定三军。”
好吧,已经不是得意,而是给自己儿子请功来了。
言下之意,崖山突围至今没有官方说法,得出面帮混蛋儿说几句公道话为妙。
待赵与珞说完,小赵昺自是听的连连点头,想让皇叔露脸。可陆秀夫和张世杰却一个低头不语,一个面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