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难答以为他听错了,“宁王是不是搞错了?李德辉乃本王最依仗的王相,你把他调走,怎是帮我?”
赵维咧嘴一乐,“殿下再想想,真的不是帮你吗?”
“”
呼!!阿难答长出一口气,渐渐收起笑容,冷俊地看着赵维。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里对赵维,也只剩下佩服了。
二人的对谈,看似有点无厘头,甚至今天这场会面本身就很荒诞。其实,这之中是大有玄机的。
这得从那天早上在宁国侯府门前说起。
阿难答的来意,赵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是为了黛西娅来的,一个知道底细的婢女,有点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他是为做给忽必烈看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忽必烈呢?
因为他的日子,一点不比赵维好过。
一切的根源在于削藩。
没错,所谓削藩,说白了就是削弱割据地方的诸王权利,向中央集中,各朝各代都这么干。
忽必烈也面临这个问题,老爷子老了,帝国的战略重心也在向东转移,再加上给太子将来登基铺路。
拥兵数十万的安西王府,怎么能不让忽必烈忌惮?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削弱安西王的势力。
可是,权力一但走到安西王府这个地步,是没法回头的。
各方的利益交织在一块儿,阿难答就算想听老爷子的话放权,他手底下的人也不答应。
所以,这就是矛盾所在。
此次自大本营开城回京,阿难答面临的问题更多,更凶险。
首先是攻打东瀛。
忽必烈自各地调兵六十万,那你知道这其中有安西王府多少兵吗?
将近二十万。也就是说,三分之一出自安西王府。
随后,忽必烈又让阿难答上呈开城屯田所的历年收支。就是要要看账,要把安西王府的底细查清楚。
而且这些阳谋,是臣子的本分,阿难答无法拒绝。
可是,长此以往,后果就是被老爷子一点点的蚕食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可以预见,他这个安西王的未来,除了死路,没有生路。
阿难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怎么反抗,总不会是起兵造反吧?那不是求生路,而是求速死。
老爷子什么能力,阿难答还是清楚的,不敢动这个念想。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陕川两个行省的“行枢密院”。
如果行枢密院被撤了,那安西王府就彻底失去了兵权,和等死没区别了。
以上是前提,也是阿难答面临的窘境。
回过头来,接着说赵维。
那天赵维两句话把阿难答顶了回去,临走还来了一句,“我知道殿下的心意。”
什么心意?
是要回黛西娅的心意?还是演戏给忽必烈的心意?
只这一句话,阿难答就明白了,赵维不是个纨绔,他比绝大多数人都厉害得多。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能藏这么久,为什么偏偏对他阿难答露了底呢?说明他有底气。
要么不怕阿难答知道太多,要么就是他有让阿难答闭嘴的本钱。
这些天,阿难答一直在想怎么面对赵维,什么时候再去见赵维一面,把窗户纸捅破。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赵维没等他去,而是自己来了。
再然后,阿难答门前相迎,赵维坦然受之。阿难答有意无意地称他是大宋宁王,他居然还是坦然受之。
这一切,都进一步的说明那个问题。
要么他不在乎,要么他有让阿难答闭嘴的本钱。
而且,是大本钱!
但是,阿难答还是想错了,赵维提出来的第一个筹码,居然是李德辉!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宁王殿下还是把话说明白吧,为什么要调走李德辉?”
赵维一笑,“看来,殿下还是信不过维啊!难道殿下不知道,李德辉一走,四川诸夷将永无宁日吗?”
李德辉其人,在四川的作用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经营十数年,劝降钓鱼城王立,招安西南诸夷。
像是罗氏鬼国、僰人等少数民族,除了李德辉本人,谁去了都不好使。
连与元军抗争了几十年的夔州,也就是重庆人,对元臣李德辉都是抱有敬仰的。
此时,阿难答皱起眉头,他也明白李德辉一走,四川无宁日,诸夷反叛几乎可以预见。
到那时,忽必烈起码没有裁撤四川行枢密院的理由,可以为他争取到很大的空间。
但是,阿难答是真的不舍得啊!
李德辉是大才,送走了,再想找一个这么得力的臣子,却是难了。
“殿下!”赵维的声音传来,也击碎了阿难答心中的最后一点挣扎。
“如果我再加一条,保李德辉去东瀛,殿下觉得可以吗?”
“!!!”阿难答眼神渐亮。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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