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人不负国,国人不负川”这是文天祥等人,向川人做出的承诺。
一众百姓还有老妇人,哪受过这般大礼,无不错愕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
“啷个不负国嘛不懂撒。打嘛,打就是嘛!啷个怕他哟。”
老妇人见下拜的众人之中,有一老人位于队首,连大名鼎鼎的张将军都要有意落后半步,不由好奇。
指着文天祥,“你是哪个嘛?你们真嘞回来杀鞑子?”
文天祥抱揖,“在下文天祥,正是回来打元人的。”
“文”老妇一怔,恩阳百姓也是一怔,不由脱口而出,“哪个文天祥?朝廷里当大官的那个文天祥?”
文天祥闻之一笑,“正是鄙人。”
结果,老妇妈呀一声就嚷开了,“文天祥入蜀喽!文天祥入蜀喽!”
身后百姓也是惊喜莫明,“文天祥入蜀喽!张大帅回来杀鞑子喽!!”
寻常百姓激动过头,哪懂什么礼数,直呼文天祥其名,而且欢呼雀跃,声势极大,仿佛是喊给老天爷在听。
只不足百人,却是声闻甚远,响彻夜空。
鹫峰岭上,有一佛寺,名曰二佛寺。
寺中供奉两尊依山而刻的摩崖巨佛,乃是唐时所建。
川人常说,蜀地大佛有三,鹫峰独占其二。
说的就是,巴蜀最大的三尊佛像,除了乐山大佛,其余都在这鹫峰二佛寺内。
而涞滩小镇的一百多户人家,便依偎二佛寺,铺陈在鹫峰之上。
此时已经入夜,除了江风拂过林木的沙沙细响,涞滩早已夜静人歇。
蓦地,江边传来人群嘶吼,惹得镇上鸡犬相鸣,甚是突兀。
被这吵闹之声扰了清梦,董老汉披上罩衣,打着哈气。
来到屋外,愤愤地踢了自家老狗一脚,“三更半夜,叫个撒子嘛!?”随后才四下扫看,侧耳静听,结果便闻江边呼喝更是分明。
“文天祥入蜀张大帅回来杀鞑子!”
董老汉一个机灵,登时困意全无。
文天祥,哪个文天祥?老汉不知道。但是张大帅,这巴蜀上下可就只认一个张大帅。
赶紧转身回屋,一脚把自家娃子踹了起来,“啷个龟儿子,莫睡喽!出大事了!!”
说着话,老汉像变了个人,冲回自己屋里,自床下扯出一个长长的油纸包袱。
里面是一半套藤条编制的土甲,还有一把腊杆长枪。
穿戴整齐,返身出院,自家娃子比亲爹还要快,一身土甲齐备,拎着长枪,还多个藤盾。
此时,整个涞滩镇都已经炸开了锅。
家家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嗷嗷叫的呼应着河岸上的吼叫。
“文天祥入蜀喽!!张大帅回来杀鞑子喽!!”
眨眼之间,全镇几百人,无论男女老幼,个个提着家伙,举着火把,向河滩冲去。
赵维远远地看着,只见夜色之下,数百道人影借着火光自山上下来,有如蛟龙入海一般的气势。
要不是对面喊着文天祥和张珏的名字,他还以为是来消灭他们的呢!
马二爷咧着嘴,有点胆儿颤地挪到赵维身边,“有,有这么邪乎吗?”
赵维也是苦笑,“看来,王立说的没错。”
王立可是说过,别人不好说,但是张珏振臂一呼,都要至死相随的。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
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涞滩却是众人入川之后,见到最多蜀人聚居的地方。
这全赖张珏、王立,还有先将介玠、王坚等几代蜀将,几十年的经营所赐。
而张珏又是扎根在钓鱼城周边,最久的一个将领。
如果说,恩阳百姓对张珏是信任和崇敬的话,那钓鱼城周围的百姓对张珏就是当神一样供着,有如再造父母。
没有张珏,就没有他们活命的机会。
此时,涞滩百姓已经冲到了河滩。远远看见张珏的身影,董老汉激动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冲上去单膝跪拜,“真嘞是张大帅!?砲卒董三,见过大帅!”
张珏显然也认得这老卒子,上前虚浮,“你是那个神砲手,一砲打断元军帅旗的那个!”
董老三大喜,“难为大帅还记得勒!”
把自己那龟儿子拉到近前,“现在不行了,眼花了,本事都交给龟儿子喽!让他跟着大帅继续杀鞑子。”
张珏自是应下,“好好好,且等本帅夺回钓鱼城,再整军备。你这老汉也别闲着,去教新卒如何使砲!”
董老三一听,嘴唇都在发颤,“重夺钓鱼城?大帅不走了?”
“不走了!”
“那等啥子哟?走,咱老卒子陪你回城!”
张珏一怔,回城,缓声道:“却是要等等。我等新至,尚不明城中详细,有多少元军?城备如何?皆是不知,不可妄动。”
哪成想,董老三一立眼珠子,“咦,还探个锤子哟?元兵一个月前就撤喽!如今一个鞑子都没嘚,进去坐堂就是喽!”
“不光是钓鱼城里头,这合川方圆二百里的元军都撤回重庆府喽。走一个月了,也不知搞啥子明堂。”
“什么?”张珏一惊,“一个元军都没有?”
看向赵维,心说,不会是阿难答这么大方吧?
阿难答知道赵维要来钓鱼城,顺手就撤了?这也太容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