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晔这个人吧,只适合做太平王爷。
胆子太小,又无雄韬伟略,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大义家国的伟岸之态,更是因此把自己坑的不轻。
可是,只赵晔自己清楚,他其实是羡慕赵维的,这源于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一本野史杂记。
那上面有这样一段记载,说百多年前,有一个叫王直的人,从小顽劣为害乡里,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可奈何,王直家里有钱有势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后来,王直家里花钱,他还当上了本地小吏,更让人恨的痒痒。
再后来,金兵来了,城中县令望风而降,唯独王直率众不降。
金兵派县令回来招降,说,王直你把城门打开。
王直却说,我从小就把乡里祸害的不轻,如今国难当头,却不敢再祸害人了。
说完,一箭射死县令,继续守城。
最终城破了,金兵在县衙包围了王直。王直依旧无惧,砍倒数人,身受重伤。
临死之前,仰天长啸:“人生如此快哉!”
赵晔觉得,王直这样的人生才叫真正的人生。善恶由心,男儿本色,让人神往。不像他,时时刻刻要包裹在贤王、君子的外衣之下。
他还觉得,赵维应该也是看过王直的故事。否则,他怎么会把王直的人生演义的那般淋漓尽致。
所以,与其说,赵晔贪恋赵维功劳,不如说,赵晔贪恋的是赵维那样的人生。
他做不到,就只能在假借之中短尝余味。
只可惜,咋就全天下都知道了啊?我这只走了两年,就改天了?
在与陈空崖、苏锦娘详谈之后,赵晔才知道,他们不在这两年,到底错过了多少精彩。
听的海娃和赵晔一愣一愣的。
什么跟什么啊?
赵维真把文天祥和张珏救出来了?
怎么里面还有一个赵孟禧啊?那个老版混蛋也能洗白的吗?
更无语的是,你们搞出来一个川东大捷是什么鬼?
不应该是苟延残喘,等着璐王殿下神兵天降,救苦救难的吗?
赵晔发现,他完全想错了。
他不在这两年,宋人士气不但没低落,反而空前高涨。赵维不但没受一点罪,反而日子过的美着呢!
现在,整个中原的义军都在往四川涌,都是奔着崖山救难,大都脱困,还有川东一战定六城的宁王去的。
对此,赵晔无比纠结,什么世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两伙人碰上了,那就没有不结伴入蜀的道理了。
正好有一大批美洲物资需要运到四川,也省了海娃的人往返两地之苦。好几万人,一人背一点就背进去了。
倒是赵晔那边的招人工作不太顺利。
主要是,安南人不知道扶桑大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不知道扶桑那地方能不能去。
这和清朝时,汉人劳工赴美还不太一样。
那个时候是“洋大人”出面,洋大人的东西和地方都是好东西、好地方。
而现在,大宋是被蒙元打到美洲去的,是逃难。安南人肯定要想一想,要不要和宋人一起逃难。
这事还挺急手,不容忽视。因为美洲那边正是大发展时期,处处用人。
最后,海娃和赵晔商量之下决定,既然暂时招不上来,那索性把这事先放放。二人准备先随陈空崖等人入蜀,见到赵维之后再做打算。
而随着风暴过后,最后一批从广东转移到安南的义军的到来,也迎来了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江璆。
江璆是率领德庆义军,留在雷州最后压阵的。
在安南一靠岸,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迎接他的不但有陈空崖,还有扶桑大宋回来的人。
而且,江璆早年在临安见过赵晔,二人相见更是五味杂陈。
两个月之后。
在江璆、陈空崖、苏锦娘的带领之下,五万罗平义军与一万德庆军,终于抵达川黔交界之所,并与亲自来接应的凌霄城主将易世英汇合。
早在四个月前,马南宝就已经把六万大军入蜀的消息传到了四川,赵维、文天祥等人也是早就知晓。
仔细研究之后,决定把六万人暂时安置在凌霄城。
反正凌霄城现在是一个纯兵城,安置六万人没有任何问题。随后再另行分配防务,分别调遣。
而把士卒安置妥当之后,江璆、陈空崖等将领也是一刻不留地赶往钓鱼城,面见宁王与文天祥。
众人以骑代步,带着美洲物资先到泸州神臂城。
本以为,要渡江之后再走陆路去钓鱼城。
可是没想到,来接应的人在神臂城就让众人上船了。货物也是一并上船,整整发了十几条槽船。
船队拔锚之后,船行方向却是向着元人的重庆而去,弄的江璆等人还有点紧张。
“啥情况?”
赵晔更紧张,胆小的毛病又犯了。
问来接人的锦衣卫,“这是进重庆?咱们可是带着贵重物资,方便吗?”
锦衣卫只是点头,却不能解释,只道:“璐王安心便是,一路都有自己人接应。”
赵晔:“”
与江璆等人互看一眼,却是只能憋着。
从泸州到重庆,顺江顺水,一日即达。
一直到见到重庆府的城墙,众人还感觉不真实。陈空崖毕竟年轻,甚至有点紧张。
至于赵晔甲板上早就找不着人了。
好吧,璐王已经养成习惯了,一遇大事儿就回舱里呆着,美其名曰不给大伙儿添乱。
行至重庆码头之时,也是众人最紧张的时刻。因为看见元人的战船就近在咫尺,而且有四五艘之多。
这要是出点什么叉子,那人和货真是一个也跑不了。
然而,更让大伙儿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
他们这十几艘船队一到码头前,四艘元人战船也是拔锚起航,与小船一起转入嘉陵江。
之后,就跟在小船队的前后,把江璆他们吓的啊!
实在太近了,他们站在小船上都能看见大船元卒的五官,你就说得有多近吧!
而且而且赵晔伸出脑袋偷瞄,一眼就看到元船上有个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那人真是鸡冠花成精啊!兔爷中的霸王兔啊!
插个大红花,抹了一脸的粉,穿着海衣袍,咧咧着膀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只不过,赵晔多看了他两眼,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肯定在哪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更要命的是,你老盯着我瞅什么玩意?我又不是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