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我朝于沿海流亡之时,他比马南宝捐的还多,几乎是倾尽家财抵抗元人。”
“到了扶桑这边,他也一直在为朝廷出力,不曾懈怠。”
“老夫这么给你说吧,你要别人,哪怕是把曹庆熏要过来,苏刘义、张世杰等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个沈福海,估计会有人和你拼命!”
“啊?”赵维一脸玩味,“这是为何?”
陈宜中想了想,“别看这个人没有官身,到扶桑五年也未受封赏。”
“可这不是因为他功劳不大,出力不多。恰恰相反,此人功不可没,只是不便封官罢了。”
“这么说吧!”陈宜中动了动身子。
“与周边各土人部落,明面上是老夫和陆君实在交流往来。可是民间的商贸之务,我们做为宰相的不好插手,其实一直都是沈福海在主持。”
“一些朝廷不便做的小动作,也都是沈福海行暗中之事。”
“此人不但对各部落渗透很深,而且扶桑宋廷之中,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土人各部。”
“对于陛下一些后续的手段,有极大帮助。谁都不要,也得把他弄过来。”
赵维一听,来了兴致,玩味调侃:“还真没看出来,几位相公也是务实,能培植这样一股暗助,并非迂腐嘛!”
明面上是夸,其实是讽。
讽刺陈宜中、陆秀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专门找了个背锅的?
“咳咳咳!!”
陈宜中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非是宁王想像中那般。”
他陈老爷多敞亮的一个人,怎么能找背锅的呢?
急于开脱,“这样吧,老夫把他给殿下叫过来。聊上一聊,就知道这个人到底有用没用了。”
赵维自无不可,叫来一个府中仆役,让陈宜中吩咐几句,便去寻那沈福海。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进来,便是沈福海了。
赵维上下打量一番,却是看不出什么特别。
只能说这人不挂相,往那一站,普普通通的一个福贵老实人。
也不提银行之事,招呼其落坐,闲聊起来。
起初,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小务,沈福海一一作答,中规中矩。
等聊到周边土人,陈宜中却是插了句嘴,“仲达有什么说什么,看不出来吗?宁王殿下这是有意考校。若得殿下心意,是有重用的。”
“这”沈福海看了看陈宜中,又看了看赵维,倒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维也不转圈子了,“这样吧,你就说说这周边土人与我大宋是何心意,是亲是疏?”
“这个嘛”沈福海正色起来,“说起来很复杂。”
“哦?但说无妨。”
沈福海:“各族与各族都不相同,宁王想听哪一族?”
“都说说吧。”
“喏。”沈福海称喏,深吸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皇宋周边与咱们有关系的土人主要有五族,阿兹台克人、玛雅人、奇布查人、加勒比人和库斯科人。”
“这其中,库斯科人其实不算相邻大宋,距离甚远,不足一提。不过,由于咱们的金矿、铜矿和硝石矿已经延伸至南方千里,已经接触到了库斯科,所以也不得不提。”
“而最不友好的,也是这一族。”
“哦?”赵维笑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友好呢?”
只闻沈福海道,“其实也简单,唯利尔。”
“殿下不知,库斯科别看是小族,可是,一来,这一族地处高山之上,有地理上的优势。二来,库斯科无论农耕,还是军事力量,乃至政体方面,都远超于其他各族。”
“奇布查八部就是被他们赶出了祖地,算是流亡到了咱们旁边。”
“而且,他们自己其实不产金银,以往是被征服的奇布查各部进贡,或者通过铜器贸易来赚取金银。”
“但是咱们一来,奇布查人只和大宋做生意,对库斯科的贸易大大减少,也就截断了他们的金银来源,仇视大宋也是必然的。”
“再加上,人家生活在高原之上,易守难攻。离大宋又远,就更不怕你了。”
“原来如此。”赵维点头。
看来,这个沈福海还是真有点东西的,只说了这么一个小国,却给赵维打开了不一样的视野。
库斯科就是印加帝国的前身,别看小,但国力很强,有相比其他印第安部落更先进的耕种技术。
据说,库斯科的梯田随处可见,可比玛雅、奇布查烧拨林子等下雨,再烧拨林子等下雨的耕种技术牛得多。
而农耕技术只是一方面,库斯科人还会制造铜制的武器和农具,这点又比别的部落强上很多。
另外,他们政体也比其他部落先进,已经算是脱离了原始部落,建立起相当完善的奴隶制国家了。
总之,印加能称霸南美,把奇布查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以往赵维和朝堂上的相公们也就了解这些。
除了这些,就是库斯科人曾经杀过大宋使臣。陆秀夫连个屁都没放,还依旧和人家装成一副友好的模样。
没办法,太远,也太险,不好翻脸。
倒是沈福海,从更深层次为赵维解答了为什么库斯科人仇视大宋。
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福海,“还有吗?那奇布查、玛雅这些土人又是怎么回事?”
沈福海一听,似乎也已经放开了,坦然道:“奇布查八部其实很复杂,他们八个部落明面上抱团,其实不是。”
“有三部是商部,游走各部之间,从大宋赚到不少好处,自然亲宋。剩下五部,表面上与大宋过得去,可实际上都是被库斯科征服的从属部落。真有做决定的时候,是要跟着库斯科走的。”
“而商部与剩下的五部又是同气连枝,同属奇布查八部一体。所以,如果朝廷想收服土人各部的话,奇布查八部是最容易也最困难的一支。”
“容易在三个商部,本就亲宋。难在另外五部,若想收服,就得先拿下库斯科。而库斯科确实不好打。”
沈福海这些年一直为朝廷暗中与各土人部落往来,明面上是商人,暗地里是探子,是渗透到各部落的尖刀。
所以,朝廷打各部的主意,他还是能知道一点的。
“库斯科人很麻烦,也很傲气,他们也有仇视大宋的底气。所以,不好弄。”
继续道:“除了这两族,接下来就是加勒比人,这也是周边五个土人人种之中最松散的一个。没有什么好恶,有好处就行。一会儿亲宋讨赏赐、一会儿勒索奇布查,一会儿又臣服库斯科人,算是墙头草吧!”
“至于玛雅”
赵维听的正起劲儿,见他顿住,急声道:“玛雅如何?”
沈福海:“玛雅很复杂。他们一方面是五人种之中信仰最坚定的一支,因此也是仇视大宋程度仅次于库斯科的存在。但是,却也是五部之中反对大宋最微弱的一支。”
赵维不解:“这是为什么?”
沈福海道:“因为玛雅人自己的麻烦很大,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与大宋为敌。”
沈福海徐徐道来。
赵维这才知道,玛雅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因为在这个时间节点,那个后世被无限神话,与许多未知迷团联系在一起得玛雅文明,正在走向灭亡。
是的,这个时代的玛雅已经辉煌不在,正在渐渐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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