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并不看好王曹二人的这次冒失行动。
因为他深知此番斗法的严峻局势。所以他才会身为皇叔最忠诚的拥趸,却在皇叔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按兵不动。
赵昺在等待时机!等一个雷霆一击,倒转乾坤的时机!
他坚信,皇叔也在等待时机!否则的话,依照皇叔的性格,是不可以坐以待毙,任由旧党摆布的。
而在那个时机到来之前
赵昺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能拖就拖。为那惊天一击积蓄力量。
所以,王曹今日所为,赵昺其实不抱任何希望,甚至祈祷不事得其反已经是最满意的结局。
他不是去看热闹,而是在必要的时候,把王曹二人保下来。保存实力。
同样的想法,在张简之心中也是大同小异的。
相爷把旧党的欲,推到了这个地步,但却还远远不够!相爷也在等,等欲罢不能!等旧党在他的引导之下彻底疯魔!
相爷深信,这个国家尚有正道。这个大宋王朝还有救!
等到两方欲火焚天之时,才是时机成熟之日,更是赵维厚积薄发,顺应大势而起的时候
说白了,旧党虽然把持了朝政,虽然如日中天已经被一些人所不满,可是大势还是在士大夫这边。还没到万人厌恶的程度。
这种情况下,即使赵维出笼,再加上官家、陆陈等相公,还有王曹等有志之官。也不足以撼动士大夫的地位。三百年的沉淀。不仅仅是权力上的垄断,还有思想、认知上的独一无二。
在这个国家,士大夫这个词,潜意识里就是高高在上的!
“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皇权定性。
到“罪不上大夫”的法理纵容。
再到“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好儿郎!”的孤傲。
士大夫与天子同治天下!自汉以来唯有宋朝的臣子可与皇权共誉!这是什么概念?
有宋以来没杀过一个读书人,这是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从贩夫走卒,平民百姓,到皇权神权王法礼德,对于士大夫的娇惯已经到了骨子里!
巨额的俸禄、无尚的地位,高砌了三百载的阶级壁垒!岂是朝夕可破!?
所以相爷也不寄希望于两个直肠子的侍郎,无它!时机还未到,欲,还不够强!
那么问题来了,赵昺认为王曹二人押错宝了。张简之则认为时机还未到。
难道王仲林和曹庆熏就真的一点浪花都掀不起来吗?
不是的
王曹二人没有押错宝,张相爷也不会想到,时机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因为
宫门之前,万众瞩目之下,主角根本就不是王仲林和曹庆熏。
主角是那台丑到爆炸的蒸汽机车!
认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台“死物儿”,却盖过了城楼上的官家、气势汹汹的相公
这一刻,大宋朝,所有最耀眼的人物,所有万古留名的忠奸,在它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张简之也好,赵昺也罢,更不会想到他们是如此幸运,会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身处人类明之大变革的潮头!
而且像这样的大变之势,在人类几十万年的历史之中,也仅仅只有那么三四次罢了
如果人类,真是是从猿人进化而来。
那么人类的第一个大改革,应该是学会取火和使用工具
这使得人和动物,从些分道扬镳。也在这个星球上,第一次打破了天赋力量的束缚除了牙齿和指甲,人类得到了自身力量的延伸。
第二次大改革是人类学会了驯化动植物。农耕和养殖的出现,突破了自然的限制。人类可以自己创造食物,从而使族群爆发式增长,彻底巩固了在这个星球的统治地位。
第三次改革,是原始血缘部落,向国家、氏族的转变。第一打破了天然的社会构架。使人类能够更高效的支配种群力量。明也从而产生。
而第四次大改革,也许就是蒸汽机的问世,随之而来的工业时代,不仅仅是人类手脚的延伸,已经突破了人类无法达到的力量极限!和能力极限!
可以说,蒸汽机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也是旧时代的送葬人!
赵昺和张简之之所以轻视,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到蒸汽机,还不知道那玩意有多可怕!
在它面前,什么教改之争?什么大宋朝的人至上
都是儿戏!
从王五郎把之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开始,旧时代便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就如蒸汽机发动之后的隆隆作响,由远而近,无人可挡!
而王曹二人,需要做的,只是把这个过程,按下快进按钮!
宫门前,陆秀夫对王曹二人的呵斥,旧党集团的嘲讽与问责。
张简之的旁观暗察,大宋官家的隐匿守护!
在王仲林不顾一节的开动蒸汽机之后,全部消弭于无形!
呲轰呲
活塞摆动的金属咆哮!蒸汽喷射的呲呲作响!成了宫门前的唯一响动
所有人!
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眼看着那庞然大物,像闲庭信步的战马一般,缓缓开动!
这一刻,武百官已然失声!工部曾经辉煌不断,有火炮,后来又有飞艇,等等等等
大家也曾惊讶,也曾感叹造物的神奇!可是无一例外,与眼前的一幕相比,都不及万一!
就算一个死人复生而动,起码还可解释成鬼神作祟。
但是这东西挖空他们毕生所学,也解释不了!
百姓们敬畏着迷茫着脑子已经是空白一片,鬼神之力?杂耍戏法?不知道只觉得在那钢铁的咆哮声下,在那庞大的身驱旁边人!是如此渺小!
殷人的百姓们,已经拜倒一片,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神明
东瀛的匠人们,张牙舞爪,把八字脚撇的更为明显,仓皇退走,不敢靠近!
色目人,有的在祈祷天主,有的则是急问阿拉。
守卫宫门的带甲儿郎,也本能的擎起兵刃,严阵以待!
是的,在未知面前,人们能做的只有恐惧和迷茫!
这一刻,除了工部的匠人还能保持几分镇定之外,没有人能够幸免。
“这这是什么怪物!?”吕师留脸色煞白,已然语失。
身旁的吕洪生茫然做答,“他们说说是蒸汽机!?”
张简之瞳孔骤缩“蒸汽机这便是蒸汽机!?”
而陆相公也不管什么阵营,接了张相爷的话,“原来蒸汽机,就是自己会走的巨车?”